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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反骨 第9節(jié)

    陳北從沙發(fā)上起身,指尖的煙燃盡,被她按進(jìn)了煙灰缸。

    “周呈”,她語氣里有幾分漫不經(jīng)心,仿佛將他看透,“今后我不叫你星星,作為交換,陪我吃飯吧?!?/br>
    她總是知道該如何令周呈無法邁動腳步,順?biāo)囊狻?/br>
    哪怕兜那么大一個圈子只是為了讓他留下陪她吃飯。

    她笑了笑,“一個人吃飯很無趣的?!?/br>
    她一個人站在燈光下,形單影只,像極了過去同樣孤零零的她,也足以令周呈心軟。

    他暫時無法接受陳北親昵的叫他,卻更加無法接受她在他面前露出任何一點(diǎn)落寞的神情。

    周呈很久很久以前許過愿望,希望陳北可以永遠(yuǎn)的意氣風(fēng)發(fā),隨心所欲。

    這么多年過去,再見她才發(fā)現(xiàn)——

    他心如故。

    那些對她的憤恨失望比不過漫長歲月中循環(huán)往復(fù)的惦念和滲入骨髓的習(xí)慣。

    哪怕她這樣甚至稱得上漏洞百出毫不上心的表演,也可以輕而易舉的讓他為她妥協(xié)。

    作者有話說:

    北北:論如何在不道歉的前提下重新撩(shui)到被我拋棄的前男友

    阿呈:我一百零八個心眼子會擺龍門陣詭計多端的前女友

    -

    (1)引用自道教平安咒的咒義。

    第九章

    陳北收到慈善拍賣晚會的邀請函時正剛剛和周呈吃完飯。

    江南地區(qū),富商多,富商協(xié)會里也時常在內(nèi)部開慈善拍賣晚會,可是里面是有階層的。晚會主動發(fā)出邀請函的,很少。

    以陳北的北鳴星以及其下的幾家子公司的體量和知名度來說,她并沒有資格得到邀請。

    可等看到秘書發(fā)給她的邀請函上她和陳老爺子的大名并列在一起時,原因又十分的清晰明了。

    彼時周呈正在她的對面處理公司臨時傳來的文件,男人半垂著頭倚靠在椅子里,頭頂?shù)墓馍⒃谒樕希雮?cè)下顎現(xiàn)出陰影卻更顯棱角分明。

    他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一頓飯的功夫足夠令他收拾好情緒,此刻整個人都矜冷斯文至極。

    陳北很多年沒見過他這個模樣了。

    似乎周呈只要認(rèn)真工作學(xué)習(xí)起來,都是這模樣,所以也不怪高中的同學(xué)都叫他高嶺之花,這樣看確實渾身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可陳北也恰恰最喜歡打破他這樣的冷淡。

    “周呈”,她笑著問:“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對面的周呈聞言抬頭,與她對視,卻直覺她不懷好意。

    高中時陳北要做壞事,哄著他時,語氣幾乎與現(xiàn)在沒有差別。

    他收起手機(jī),沒有說話,安靜的等陳北問。

    “為什么你從來不問我當(dāng)初因為什么原因離開呢?”

    周呈臉上的神情沒有半分變化,只淡聲說:“沒有意義?!?/br>
    陳北讀懂了他的話外音——因為無論什么原因,她已經(jīng)離開了,現(xiàn)在再繼續(xù)問,沒有任何意義。

    兩個人坐在短桌兩頭,如果不是上面還擺放著碗筷,任誰來看都仿佛在進(jìn)行什么重要談判,可兩個人的神情都令人看不清眼底的真意。

    周呈捏了捏眉心,第一次主動問:“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讓他做飯,留他吃飯,通過規(guī)則不斷的再次出現(xiàn)在他的生活中,周呈不是傻子,他的感官格外敏銳,尤其是對陳北。

    過去他從未想到過陳北會再次主動出現(xiàn)在他的生命里,更覺得依照她的無情哪怕再見他也只會把他當(dāng)成可有可無的人。

    陳北這回?fù)Q了發(fā)愣,可也不過是一瞬,她起身走到他面前,半俯下身,與他鏡片下漂亮的眼睛對視,笑著說:“重新追求你,你信嗎?”

    她實在很會發(fā)揮自己的美,燈光下眉眼灼灼,明艷奪目到了極致。

    周呈抿了抿唇,眼底卻格外平靜,問:“你相信你自己說的話嗎,陳北?!?/br>
    他對陳北的熟悉令他幾乎只能看到她眼底的玩味和欲念,帶著獨(dú)屬于她的惡劣,找不出一絲認(rèn)真,每多看一眼都像是在嘲笑他過去妄圖打動她的不自量力。

    陳北低聲笑,毫不心虛的點(diǎn)頭,“我信?!?/br>
    她確實是相信的。

    盡管目的可能有問題,可她確實是在做這件事。

    周呈眸光略沉,細(xì)細(xì)看這樽已經(jīng)徹底長開的美人面,突然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陳北身上的氣息再也不是過去淺淡的檸檬味。

    這樣能夠攻入人五臟六腑、幽邃、充滿侵略性的酒調(diào)香,哪怕一丁點(diǎn)妝不上,也讓人覺得她像杯被設(shè)計師傾注心血調(diào)制的濃烈又華麗的烈酒,稍微品一品都令人迷醉。

    這么多年,他第一次離她這樣近,仿佛過去做過的無望的夢成了真。

    可周呈的眼底卻是冷的,他注視著陳北的笑意盈盈,輕輕吻在了她唇邊,一觸即分。

    “這才是你想要的,對嗎?”他緩緩問,向來平靜的眼底劃過一絲嘲諷,“陳北,你知道你這么多年,從來就沒有變過嗎?”

    “想耍弄人的時候,眼睛比平時亮太多了?!?/br>
    陳北眨了眨眼,突然撲哧一聲笑出來。

    “周呈,你這么多年,也沒有變?!彼_周呈的手,抬腿跨坐到他腿上,聲音散漫,“還是連怎么罵人都不知道?!?/br>
    周呈從小被他母親要求溫和有禮,有世家風(fēng)范,不要墮周家門面,哪怕憤怒到極致都吐不出幾句臟話,要多有涵養(yǎng)多有涵養(yǎng),這么多年,從未變過。

    周呈渾身一僵,不知是因為她突然的靠近還是因為這句話。

    “下去”,他啞聲說。

    陳北卻圈住了他的脖頸,貼在他耳畔緩緩說:“周呈,我向來是個肆無忌憚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的壞女人。你不是知道嗎?”

    “如果真的想讓我難堪,心口就不應(yīng)該跳得這么快?!?/br>
    周呈微怔,捏緊了扶手,偏過頭去沒有回答,向陳北露出了最脆弱的脖頸,連清晰的脈絡(luò)都展現(xiàn)在她眼前。

    “剛剛輕輕一貼的吻叫吻嗎?”陳北沒有放過他,跟著他偏過頭尋他的唇。

    唇瓣相貼的瞬間,周呈下意識扶住陳北纖細(xì)的腰肢,他覺得自己的理智正在被摧毀,明明心底格外抗拒與陳北的接觸,此刻卻身不由己的任由她在自己唇間肆虐,連尾椎都在戰(zhàn)栗。

    兩個人都沒有閉眼,相互注視著對方,她像是條滿臉寫著惡劣,誘人墮落的蛇,用靈活的尾巴一下下撩撥過他,惹得人心口發(fā)顫,控制不住的沉淪,又難以壓抑的痛苦。

    因為足夠清醒,所以才痛苦。

    現(xiàn)實永遠(yuǎn)是現(xiàn)實,十年前對周呈沒有幾分在意的陳北,十年后怎么可能會有絲毫在意?

    可周呈已經(jīng)無法再如十年前那樣自欺欺人了。

    “這才是我剛剛想要的”,陳北在他耳畔笑得肆意,這一次卻毫不猶豫的從他身上起來。

    周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有預(yù)感,當(dāng)他再次徹底向她繳械投降的那一刻,或許陳北也會如現(xiàn)在一般,毫不猶豫的起身。

    他不該重蹈覆轍,如她所愿。

    “就是這樣的眼神”,陳北仿佛看懂了他此刻在想什么,拿起手邊的茶杯與他面前的杯子輕輕相碰,發(fā)出一聲脆響,她說:“不要太快淪陷,讓我看看你有多恨我。”

    -

    第二天陳北特意開車去了趟陳老爺子那里。

    為的是邀請函的事。

    陳老爺子是偷偷回國的,除了陳北誰也不知道。

    可這老頭招搖慣了,回國之后更是東南西北都要逛遍,哪怕拿拐杖的手都在發(fā)抖了,還整天帶著福克斯四處跑。

    這個圈子的人是認(rèn)臉的,尤其是陳老爺子這張海外華僑中出了名的臉。

    可依照他的性格是最煩參加這種慈善晚會的,陳北猜測大概是主辦方想給老爺子遞帖子,要么找不到方法要么被拒絕,這才在查清楚之后輾轉(zhuǎn)給到了她這里用以示好。

    這晚宴,陳北是有興趣參加的,畢竟里面的幾個藏品很有意思。

    既然主辦方把帖子給了她,那該例行詢問的事也確實該去問問,假如連主辦方都知道了老爺子回國的事,那她的伯伯嬸嬸更不用說了,這次去百分之百會遇到這一家三口,陳北沒有興趣和他們打交道,也不想被破壞興致,所以干脆一點(diǎn),拉小老頭一起去,拿他做擋箭牌。

    陳北到達(dá)陳老爺子暫住的別墅時,他正在小花園里曬太陽,手邊放著吳儂小調(diào),悠閑至極,直到她站到他面前遮去陽光才睜開眼。

    見到是陳北,陳老爺子輕哼一聲,沒好氣道:“我說是誰來看我這個老頭子,原來是我回國之后就見不著人影的孫女啊?!?/br>
    陳北沒有理會他的陰陽怪氣,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把手里的燙金邀請函遞給他,開始和他斗嘴,“您成天過得挺開心,看著還胖了幾斤,也不像想我的樣子?!?/br>
    “主辦方都把帖子遞到我這兒來了,您究竟去不去?”

    陳老爺子接過帖子看了一眼,果斷的說:“不去。”

    “可我想去”,陳北輕輕嘆了口氣,“我只是您的搭頭,說不準(zhǔn)您不去,主辦方都不讓我進(jìn)門呢。”

    “別裝可憐了,陳家的人誰敢不讓進(jìn)?”陳老爺子睨了她一眼,戳穿她的裝模作樣,“你太不適合演戲了,你媽演技都比你好。”

    “您也知道陳家人都會去?。俊标惐碧嵝阉?,“您回國的事告訴大伯他們一家了嗎?”

    陳老爺子:……

    陳北和陳家大伯那一支并不對付。

    這是整個陳氏上上下下都知道的秘密。

    陳老爺子膝下就兩個孩子,大兒子陳奕,小女兒陳若。

    陳若好玩,拿了陳氏該有的股份后就去追求自己的夢想,做考古學(xué)家。

    陳家內(nèi)部曾經(jīng)認(rèn)定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是陳奕。

    可七年前,陳北畢業(yè)后突然站上了這個賭桌,并且在能力上幾乎快超越陳奕,成為了他的競爭對手。她在晉升過程中沒少被下絆子,與大伯一家在陳氏運(yùn)營過程中更是沒少發(fā)生過爭執(zhí),后來陳老爺子為了避免再發(fā)生這樣的事,干脆將陳奕調(diào)回了國內(nèi),擺明偏向陳北。

    從那之后,陳北每次見他們一家,都會被找些不痛快。

    她倒是不怎么怕,就是單純的懶得費(fèi)心思應(yīng)付。

    陳北雖然說人混蛋了點(diǎn),可是她還是很尊敬老爺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