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星冉，”楊朝喊她，小姑娘的唇角挑起一抹笑以示回應(yīng)，看得他泛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不像姜北可以根據(jù)對方的身份表現(xiàn)調(diào)整出適當(dāng)?shù)恼Z氣，他向來直來直去，硬邦邦地開口搶站先機：“上次你在市局說買.兇.殺.人、包括對谷晴下手是因為看對方不順眼，其實你當(dāng)時撒謊了，對吧？”

    邱星冉聞言直起身，撩撩耳邊的碎發(fā)：“就是不順眼啊，叔叔你要怎么證明我撒謊呢？難道他們不討厭嗎？”

    不得不說少年犯待的管教所比監(jiān).獄條件好多了，邱星冉來這有段時間了，一點沒瘦，脾性也一點沒改。少女青澀的身體籠在深色的制服下，愈發(fā)襯出皮膚白皙，像朵開在泥地里的、嬌嫩又驚艷的花。

    然而楊朝體會不到她的美，也不會被她帶偏，公事公辦地問：“你買.兇.殺.人的錢是你叔叔給你的？是他指使你的？”

    仿佛是一瞬間的錯覺，邱星冉的眼里滑過一絲落寞，旋即又被垂下的睫毛掩住了：“不是，我很久沒見過叔叔了，我以為我犯了錯，他就會回來教訓(xùn)我?！?/br>
    楊朝和林安對視一眼，看樣子邱星冉不像在說謊。

    “你想見他嗎？”林安突然問，就表情來看跟大街上誘.拐婦女兒童的人.販子無異，“告訴我你叔叔在哪，我?guī)湍阏宜?。?/br>
    哪知小姑娘不上當(dāng)，“噗”地笑出聲，落寞散盡，渾身透著股與年紀(jì)不符的媚態(tài)和圓滑：“我要是知道，還用得著你幫我？叔叔，該說的我在市局時全說了，你還問，你好煩吶。”

    遭到嫌棄的林叔叔額角猛抽。

    楊朝卻不以為意，自帶屏蔽器，屏蔽掉一切人身傷害：“你和你叔叔是怎么認(rèn)識的？”

    邱星冉把目光轉(zhuǎn)向林安，反問：“你和這位叔叔是怎么認(rèn)識的？”

    “好好說話，”林安真是被這姑娘的態(tài)度搞火了，“別以為你是未成年咱們就不敢拿你怎樣！”

    楊朝按下躁動的林安，心平氣和地對邱星冉說：“小姑娘，你是不是認(rèn)為只要你承認(rèn)買.兇.殺.人這事就算完了？警察都是擺設(shè)？我暫且相信你買.兇.殺.人的行為是自發(fā)的，但你在殺.人動機這點上絕對撒謊了，并不是因為看對方不順眼，而是想幫你叔叔掃清威脅?！?/br>
    “可你想過嗎？他或許不需要你幫他，說到底，你不過是個小孩，做事不能像大人那樣萬無一失，你貿(mào)然行動反而露出了更多的馬腳，反倒對你叔叔不利?？?，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要你了，你是個棄子?！?/br>
    邱星冉陡然抓緊衣角，心中已崩塌一角，卻仍固執(zhí)地迎著楊朝審視的目光，唇瓣輕啟：“叔叔，你在說什么啊，我怎么聽不懂？”

    “別裝瘋賣傻，”林安一拍桌，“我們已經(jīng)查到你是太陽福利院的人了，你沒被領(lǐng)養(yǎng)，卻整天在外邊混，這點就很不正常。我問你，你和你叔叔是怎么認(rèn)識的？是不是福利院方把你介紹給他的？”

    邱星冉一蹙眉，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你想象力好豐富啊，我不可以是在外邊認(rèn)識的嗎？我是福利院的人又如何，能證明什么，難道我沒有交朋友的權(quán)利？我已經(jīng)承認(rèn)我買.兇.殺.人了，你們還想聽我說什么？”

    林安臉一黑，看樣子邱星冉并不打算老實交代，想試圖把所有事情全攬下來。

    邱星冉絞著鬢角的碎發(fā)，面上露出不耐煩：“我再重申一遍，買.兇.殺.人的是我，因為他們真的非常討厭，作案動機沒你們想的那么復(fù)雜。還有，我在外面認(rèn)識了什么人是我的自由，誰也管不著，我不想天天和福利院的小傻子們待一起，想找個靠山不行嗎？”

    這話從一個未成年少女的口中說出來，每個字都讓人足底生寒，可邱星冉仍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對方的表情越是無奈，她的笑意便越深。

    楊朝和她對視了會兒，片刻后吐出一口濁氣，問：“既然你是太陽福利院的人，那你認(rèn)識劉天宇嗎？”

    第98章 熱鬧。

    “老大, 邱星冉除了承認(rèn)她買.兇.殺.人外，其余的什么都不肯說，”楊朝從管教所出來, 立馬給姜北撥了個電話，“她說她不知道劉天宇是誰，認(rèn)識她叔叔也不是通過別人介紹的, 總之和福利院無關(guān)。她好像明白自己未滿十四周歲，待不了多久就能出來, 所以無所畏懼。我們的調(diào)查方向是不是弄錯了呀，如果福利院真的有鬼，就算邱星冉不吭聲, 還有別的孩子呢，總不可能個個都是悶葫蘆吧？”

    姜北握著手機站在食堂門口, 看見用餐的小孩們自動分為兩派，健康的坐一邊，殘障兒童又坐另一邊，保育員似乎默許了這種模式, 面無表情地分發(fā)食物。

    但這不能說是異常, 拉幫結(jié)派哪里都會有。

    錯了嗎——姜北想。

    這時江南走過來問：“楊朝的電話？邱星冉不肯交代？”

    姜北點點頭。

    江南沉吟片刻，一時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行吧, 你餓不餓？我?guī)闳コ詢和癄I養(yǎng)餐?！?/br>
    臨近傍晚，夕陽的余暉透過食堂的玻璃窗斜射進(jìn)來，將在坐小孩們的身影拉得老長, 靠窗的位置全被以七歲小女孩為首的大波孩子占完了，他們先天無缺陷, 吃個飯很不安生, 不是上竄下跳就是吱哇亂叫, 連帶著鋪在地面上的被拉得扭曲的影子也一并動起來，好一番張牙舞爪。

    江南端著餐盤，用手肘頂頂旁邊的姜北：“我不想和熊孩子坐一堆，走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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