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說：“也許是韓文洲猜到老先生會趕人走才沒有問的?！?/br>
    “不，”韓文芳否定道，再次窺一眼江南，“我大哥……怎么說，站在女人的角度看，他的確不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好男人，他發(fā)跡后，又帶了個非常年輕漂亮的女人回來?！?/br>
    姜北剛想說什么，江南倏地睜眼，不陰不陽來一句：“難怪有人說韓文洲喜歡收藏漂亮玩意兒。”

    韓文芳要解釋，只見江南又眼睛一閉腦袋一歪，睡了，仿佛方才他只是夢了個游，大半夜的還怪瘆人的。

    沉默許久，韓文芳才說：“……是的，那女人是這小鬼的親媽，我大哥非常喜歡她，甚至帶她回家住。”

    姜北兀自琢磨：“老先生應(yīng)該也沒同意?！?/br>
    再漂亮的女人也配不上韓誠的海歸兒子，更何況還是個來路不明的漂亮女人，鬼知道她在外邊被多少人垂涎采擷過。

    韓文芳長吁一口濁氣，望向被霓虹燈染紅的夜幕，思緒飄回幾十年前。

    “我爸沒同意，但當(dāng)時我大哥年紀(jì)有些大了，我爸想抱孫子，恰好那女人懷孕了。我大哥把那女人帶回家后，不讓她出門，一直養(yǎng)在家里，所以孩子是我爸看著懷上的，能確定是韓家的種，他也就沒說什么了。”

    這時，江南再一次詐尸：“韓誠只想要孫子吧，還有，我說我mama怎么喜歡把人關(guān)在房子里，原來是跟韓文洲學(xué)的?！?/br>
    這人今晚說話夾.槍帶.棒，口氣中頗有不滿。

    韓文芳不等他閉眼，連忙解釋：“不是的，你mama在我家至少過得很好。”

    “金絲雀當(dāng)然過得好，好到她后來想不通自.殺了?！?/br>
    “我……”韓文芳張著嘴，再說不出一句蒼白無力的解釋，“是我大哥對不起你們?！?/br>
    姜北出聲打斷他們，再讓江南說下去，估計會把韓文芳搞出心梗。

    “按您的說法，他母親在韓家過得很好，可江南和我說，從他記事起他母親就是一個人，她最后帶著孩子離開了韓家是嗎？為什么？”

    “因為……”韓文芳狠狠打了個寒戰(zhàn)，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因為我大哥的正妻回來了，時隔十幾年，她帶著她兒子回來了。”

    醫(yī)院的夜很安靜，風(fēng)吹動著樹葉沙沙作響，連三人輕微的呼吸聲也給這無邊夜色平添了一份吊詭感。

    “我大嫂回來了……”韓文芳喃喃細(xì)語，“她說要讓她兒子認(rèn)祖歸宗，可實際不是這樣的，她生病了，走投無路才找上我大哥的。我爸趕大嫂走時根本不知道她懷孕，莫名其妙帶個男娃回來說是韓家的種，我爸不認(rèn)，覺得我大嫂是想訛我們家。但那時我大哥已有頭有臉，這事傳出去肯定對他有影響，他差人做了親子鑒定，確定男娃是親生的，可我爸仍是不信，剛好小鬼他mama生了，一對雙胞胎，也是男娃?！?/br>
    姜北大概能猜到當(dāng)時韓誠的心情，看著懷上的孫兒降世了，并且是對雙胞胎，一下喜得兩個孫子，這可真是喜上加喜，他定不會去管另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

    姜北問：“老先生又把那對母子趕走了？”

    “沒有，”韓文芳搖著頭，“當(dāng)時我爸高興極了，忙著找北京的大師給孫子取名字算字，甚至孩子出生沒多久，他就著手準(zhǔn)備百日宴，壓根沒閑心管別的。我大哥迫于壓力，趁機(jī)把我大嫂他們安排進(jìn)別墅，為的是堵住我大嫂的嘴，以免她到處亂說?！?/br>
    江南聽不下去了，直起身撣撣衣服，坐如針氈：“正妻和妾同住一個屋檐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家是清朝穿越過來的呢。怎么，正妻最后被我mama氣死了？”

    “不，我大嫂本身病入膏肓，搬進(jìn)別墅沒多久便病逝了，只留下個兒子，雖然十幾歲了，養(yǎng)不家的可能性比較大，但我大哥想著親子鑒定也做了，好歹是親生的，就養(yǎng)著了?！表n文芳很怕江南，埋著頭不敢看他，自己不在理，無論江南怎么沒大沒小地拐著彎罵人，韓文芳也只能受著。

    故事發(fā)展到這里，按正常套路，正妻死了，小妾該上位了，母憑子貴，就此走上人生巔峰才對。

    然而世事無常。

    韓文芳的聲音越來越小：“我大嫂死后，不知道為什么，你mama變得非常怕我大嫂帶來的那個孩子，剛開始還和他講道理，說你們兩兄弟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還小，要小心照顧，長大了也要互相扶持。后來你mama可能是產(chǎn)后抑郁，情況越來越嚴(yán)重，不允許那孩子碰你們倆，直到有一天那孩子想抱你，你mama徹底爆發(fā)了，沒留下一句話便帶著你倆走了，走時你倆還沒滿百天，名字也沒來得及取?！?/br>
    江南終于來了點興趣：“所以你們給我取了個小名，叫小鬼？”

    “不算小名，”韓文芳說，“你爺爺覺得你們兄弟倆打小調(diào)皮，左右名字沒定下，大小鬼地叫，大家也跟著叫。”

    江南小聲嘟囔：“還不如叫調(diào)調(diào)皮皮。”

    不出所料，他又挨了一腳。

    韓文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聽見江南說什么，自顧自道：“因為這事，我爸更加不待見那孩子，他老人家和我大哥找了你們很久，突然有一天，派出去的人傳回消息，說你們好像在寧安市，我大哥氣都沒歇一口，匆匆忙忙半夜驅(qū)車過去，結(jié)果出了車禍?！?/br>
    “我大哥一死，我爸孫子兒子一樣也沒撈著，他把氣全撒在那孩子身上，那孩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最后也跑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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