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平的小套三還保持著原樣，江南小心翼翼跨過一地的標(biāo)牌進(jìn)到廚房。廚房鮮少有人用，沒有油漬，讓水一沖顯得光亮如新。

    那天走得匆忙，沒來得及細(xì)看，這會兒注意到角落里放了只干凈的燒水壺，插頭還連著插線板。

    谷晴只偶爾回房子一次，鍋碗瓢盆全沒有，家電也少得可憐。

    姜北溜了一圈回來，立在廚房門口，似乎知道他想說什么，搶先開口：“谷晴室友說她有將近一個月沒回家，家里的家電該積灰了，如果她從小灣村解決完馬偉后回家清洗水壺?zé)龋睦硭刭|(zhì)未免也太好了，還有那通電話……”

    江南驀地抬頭：“電話？”

    “侯子建……馬偉的司機(jī)說出事那晚谷晴給馬偉打了通電話，要他……”姜北與江南對視一眼，默契讓他們能猜到對方下面要說的話。姜北頓了頓，接著道，“說完事會把尾款打給馬偉，但馬偉不相信谷晴，原因是谷晴從不主動給他打電話，那晚卻是谷晴主動打過去的，馬偉是在刀尖上走的人，對風(fēng)吹草動很敏感，認(rèn)為小姑娘耍他，拒絕了?！?/br>
    “以及他們的通話時長——谷晴不愛和人交流，想把事情交代清楚得花更長的時間，她與馬偉的通話基本在5分鐘以上，最后一通電話卻只有一分半鐘?！?/br>
    江南：“你覺得電話是別人打的？”

    “不止，我還懷疑谷晴沒有去過小灣村?！苯敝苯亓水?dāng)，又指指接連廚房的生活陽臺，這種房子戶型緊湊，恨不得一平掰成兩平用，沒有大的觀景陽臺，只有個不到一平的小陽臺放洗衣機(jī)晾衣服。

    角落的臟衣籃里扔了條干凈的淺灰色牛仔褲。

    “谷晴室友說，她走的那晚穿的就是灰色牛仔褲，小灣村路不好走，槍.擊現(xiàn)場有滑倒痕跡，如果她去了，褲子上不至于一個泥點子也沒有?！?/br>
    江南“唔”了聲，現(xiàn)場滿是腳印，冰箱門上還留著痕檢用石墨粉掃出來的淺顯指紋。兇手的作案手法堪稱粗糙，尸體往冷凍室囫圇一塞，滿屋的痕跡擦都懶得擦。

    至于谷晴去沒去過小灣村，法醫(yī)會給出答案，有時候尸體便是最好的證據(jù)，檢驗技術(shù)日新月異，死亡時間做不了假。

    姜北不會在這上面浪費(fèi)時間，他來，是想和隔壁的情報員阿姨聊聊。

    江南問：“阿姨和你說了什么？”

    姜北言簡意賅：“房子里住了兩個女孩，谷晴回家另一個女孩也會來，像是做伴?！?/br>
    “監(jiān)控呢？”

    這種小區(qū)物業(yè)拉胯，業(yè)主又全是土著，服務(wù)不好賴著物業(yè)費(fèi)不交，沒錢物業(yè)不做事，交房五六年，別說監(jiān)控，連擋了路的樹枝都懶得修，真有心，想避開幾個破監(jiān)控很簡單。

    江南索性不問了，緊了緊手套：“這么說，兇手最有可能是谷晴的同居人。谷晴冒雨回家，脫掉打濕的牛仔褲，換了條百褶裙。”

    說到這，江南想起郝浩川提過的穿百褶裙的女孩，她是否想見見他呢？

    “谷晴淋了雨，有些冷，清洗完水壺打算燒壺?zé)崴蛟S她的同居人就站在她身后，等她轉(zhuǎn)身伺機(jī)行兇?！?/br>
    姜北聽著，注意到江南的目光直往他腿上掃。江南剛剛說了什么？百褶裙！

    他百分之百確定江南又想了個新花樣，深吸口氣：“明天我送你去看守所，直到補(bǔ)充偵查結(jié)束。”

    江南不看了，摁滅歪心思，回歸正題：“我的姜副支隊，尸檢和痕跡檢驗結(jié)果還沒出來，您就這么著急下定論，說谷晴沒有去過小灣村，您是對她的同居人有什么想法嗎？”

    有時候姜北真覺得江南像只貓，一只動作敏捷、嗅覺靈敏，對周圍的一切時刻保持著高度警覺的野貓。

    第57章 錯誤。

    出了小區(qū), 車往市中心的培訓(xùn)大樓開，江南坐在副駕翻看姜北的手機(jī)相冊，照片里的他抱著調(diào)色盤, 在畫布上認(rèn)真描繪，若非這照片似曾相識，他真要懷疑是姜北偷拍他。

    相冊歸了類, 最后一張是溫洪亮，站畫室門口局促地搓著手。

    ——是他來拿溫妤遺物那天拍的。

    姜北說：“照片是在馬偉手機(jī)里找到的, 雇主發(fā)給他是想讓他認(rèn)人。”

    這不難理解，馬偉既不認(rèn)識江南也不認(rèn)識溫洪亮，干壞事前總要先認(rèn)個臉。

    “谷晴出工廠得請假, 近一個月負(fù)責(zé)人沒收到她的請假申請，所以說照片是別人拍的, 你早就猜到了?！?/br>
    江南眼前閃過跌落的課本，幾張照片嘩嘩掉出，少女睜著雙水汪汪的杏眼，像頭受驚的小獸, 咬著唇對他說“對不起, 我不會再拍了”。

    “谷晴平時得上班，請假麻煩, 用手機(jī)也不方便，有人幫她收集信息，再由谷晴告知馬偉該怎么做?！苯隙⒅掌? “繞了一圈，還是邱星冉, 可那孩子退學(xué)了?！?/br>
    去市中心的路不好走, 哪哪都堵著車, 到達(dá)培訓(xùn)大樓已是中午，姜北只想拿邱星冉留的資料，江南拎著保溫袋邀他上樓，說有微波爐可以熱飯。

    這個點教室里沒什么人，姜北在他辦公室溜一圈，目光定在墻壁的油畫上。

    ——濃烈的玫瑰擠滿畫框，和他床頭的那幅差不多。

    “你看什么？”江南熱完飯進(jìn)來，擺好筷子，嘎吱窩還夾了張紙片兒，“邱星冉的資料，真實性待考證?！?/br>
    姜北接過，資料填得實在簡單，除了必填的選項，留了大部分空白：“她就讀的中學(xué)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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