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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幾天確實忙,忙到險些產生“柏康原來是個人”的錯覺。 一個殺人案牽扯進了販毒原本就足夠重量級,最后還因為他的“無心之舉”生生變成了一起有組織的人體器官販賣案,牽扯之廣之深這十幾年也實屬少見。 案子發(fā)展到這種地步,已經不是他們可以經辦處理的了。上面專門成立的專案組,方隊長和另外兩名老刑警被列為重案組成員,這幾天吃住都在重案組那邊,而刑偵隊的日常工作管理就落到了副隊長聞海肩上,他一個人扛著天轉,拉磨的驢和看家的狗跟他比過得都是安生日子。 偏偏這節(jié)骨眼還有人沒事沒事。 車還沒開出柏老爺子的院門,齊軍的電話打了過來。齊主任這幾天也被抽調進了重案組,但鑒于天生和大部分人智商不合,無時無刻都透露著“我是說在座的都是垃圾”的氣息,讓他去重案組聽一幫自以為是的專家在會議桌上瞎侃還不如留在太平間多研究幾具尸體。 看見來電顯示,聞海只覺得太陽xue突突往外跳,接通電話后又立刻三從四德地打招呼:“齊主任……” 齊軍輕輕“嗯”了一聲,“你叫我什么?” “……干爸,您找我?” “你媽剛剛給我來電話了,問我是什么讓你忙得連相親的工夫都沒有,”齊軍耐人尋味地說,“小海,你覺得干爸我應該怎么說?” “我和您在忙案子。” “那至于忙得和一個女孩見面都沒有嗎?”齊軍反問。 “有沒有不還是您說的算的。”聞海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你都快三十了,還沒談過正經戀愛,你媽著急也是應該的。”齊軍像模像樣地回了他一句,還沒等這句話砸他腳面上,緊接著來了句:“當然了,她著急是她的事,你不著急是應該的,活人哪兒有死人好玩?!?/br> 聞海:“……” 全市局沒幾個人知道,齊軍和聞海除了同事還有這層關系——當年方隊長、齊軍還有聞海他爸是龍安警院同一屆的畢業(yè)生。但那時的階級觀念頗為cao蛋,聞海他爸是干部子弟,一身高貴冷艷的羽毛,鮮少有普通家庭的人愿意和他們一群“紈绔子弟”聚在一起,只有齊軍這朵不茍言笑又不拘小節(jié)的奇葩混得兩頭通吃。 聞老爺子和齊老爺子是好哥們兒,兩家孩子又是同行,時不時兩家互相走動走動,交情雖然不比世交的柏家深厚,但也大致算是個沒上族譜的五服親戚。就這么一來二去,晚婚晚育的齊軍剛有女朋友時,就莫名其妙成了聞家小孫子的干爹。 如今聞海他爸位高權重,一言一行都是教科書級別的循規(guī)蹈矩,早就不是當年的公子哥。而齊軍依舊是朵璀璨的奇葩,找了個同為法醫(yī)的老婆,一對兒女也都去學了醫(yī),一家四口的日常就是討論各種病例和死因,其場面在聞海一個外人看來真是其樂融融,令人發(fā)指。 要是讓聞海的父母來說,齊軍這個干爹當了這二十幾年也沒別的用處,只有兩大輝煌戰(zhàn)績——一是把聞海連蒙帶騙地拐進了警校,導致聞家幺孫差點死在了緝毒第一線上;二是把自己晚婚晚育的優(yōu)良傳統(tǒng)發(fā)揚光大,成功勸服聞海打了二十七年光棍。 如此不靠譜的干爹還沒□□兒子的親生父母活活打死,也只能感謝法制社會了。 不靠譜的齊軍轉眼就把聞海他媽交待自己的事忘到了爪哇國,一本正經地聊起了案子:“聞海,你對這個案子怎么看?” “沒什么看法?!甭労Uf,“典型的集團性作案,往下深挖肯定有大魚?!?/br> “只怕是根系太深,魚沒逮到,把自己惹得一身是泥?!饼R軍意味深長地說,“小海,你是聰明人,這世道丟卒保車是常事,問題在于你是卒還是車?!?/br> 聞海皺眉:“這件事是我發(fā)現(xiàn)的,柴凡文是個幫忙跑腿的,別牽扯到他?!?/br> “那要是搞嘉獎呢,你也把柴凡文摘出去?” “是柴哥慧眼如炬,我就是個負責傳話的?!?/br> “哎呦,高風亮節(jié),是個傻逼?!饼R軍由衷地夸贊,“放心吧,你們兩個小蝦米,入不了那些人的眼。你們方隊給我說了你的看法,你說你是從我的驗尸報告上看出問題的?” “我瞎說的?!?/br> “……” 車正好開到了最繁華的市中心,沸反盈天,車水馬龍,聞海對著紅燈扳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來來往往都是神色匆匆的路人,有人上下嘴唇一碰就是筆幾千萬的生意,有人說著異國他鄉(xiāng)的語言渾身疲憊地鉆進當?shù)氐某鲎馕?,也有人輕描淡寫地描述著死亡——一個生命的逝去在一些人看來不過是A4打印紙上幾行宋體四號字。 “您在驗尸報告上說死者腹部的刀口十分專業(yè),正好我看見了被盜用身份的那個人的照片,就聯(lián)想到這么專業(yè)的手法不一定只能用在□□上?!甭労?粗t燈跳變成了綠燈,不起眼的黑色越野轉眼就隱匿在了車流中,“而且如今各個系統(tǒng)都在聯(lián)網,一個暢通無阻假身份并不是那么容易能拿到的,這個身份被頻繁盜用了將近四年,盜用身份的人怎么能肯定他不會穿幫,很可能是他知道這個身份的真實使用者不會在社會上出現(xiàn)?!?/br> “你這個猜測基本是沒有站得住腳的客觀依據(jù)的?!?/br> “所以我說我是瞎猜的?!?/br> “嗯,傻人有傻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