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攀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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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格看著她,好笑道:“所以你才看上的我?” 她眨著眼看他,“誰說不是呢?!?/br> 她在他懷里,語氣撩得過分。 穆格失笑,雙手貼過她的裙擺,撫上她后背單薄的肩胛骨。 “那你外祖母呢?”岑旎仰頭問他,雙手順著他的脖頸下移,最后輕輕搭在他的胳膊上,“她現(xiàn)在在哪?” “她去世了?!蹦赂裆ひ舨惠p不重的,眼神里卻多了幾分落寞的清明。 不知是不是戳到了他的傷心之處,氣氛陡然安靜下來。 “對不起?!贬恢讣獍矒崴频妮p點在他左側(cè)的肩膀,很輕微的慰藉,雖然不知道他會不會受用。 他沒說話,臉色如常地帶著她往酒窖深處走。 酒窖里的溫度嚴(yán)格控制在15至17攝氏度內(nèi),胖胖的橡木酒桶陳列擺放在走道兩旁,有的還高高疊起,每一個木桶的外表都貼著特殊的標(biāo)簽,寫明了具體的溫度、種類和年份等信息。 岑旎跟在他身后,越往里走嗅到的酒味越重,陳釀的香氣和微涼的空氣幾乎將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膚都占據(jù)。 “我的外祖母她是前幾年去世的?!蹦赂裢蝗怀雎?,語氣平靜得讓人辨不出什么情緒。 “我去過兩次港島?!彼^續(xù)說,“第一次是05年,那一年我的外祖父去世,她從英國回港島,我也去港島找她。而第二次,就是幾年前,她得了胰腺癌,我去港島陪伴了她人生中的最后一段時光?!?/br> 他說得很慢,這些話從他嘴里云淡風(fēng)輕地說出,輕描淡寫得就好像在敘述別人的故事一樣。 岑旎不知道他說出這番話時的心境,只覺得他很善于把故事里的沉重都隱藏起來,所以旁人聽起來只覺得很輕松。 但其實不是這樣的。 往往藏得越深的情緒,越沉重。 “你跟她的感情一定很深厚吧?!贬淮脚夏剜f出這句話。 他沒說話,似是默認(rèn)。 岑旎想了想,又問:“所以你的外祖父是英國人嗎?” “不是。”他搖了搖頭,握著她的手穿過釀酒酒窖,七彎八拐地通往儲酒酒窖的方向。 “我的外祖父是德國人?!?/br> “德國?”岑旎挑眉,跟在他身后問道,“可你剛剛不是說你外祖母從英國回港島嗎?” “我外祖父很小的時候就從德國去英國定居了?!彼呑哌呎f,“而我的外祖母是跟隨她伯父從港島去英國定居的,所以我外祖父母他們倆是在英國認(rèn)識的。” 他說完這句,忽然頓了頓,轉(zhuǎn)過頭來看她,“但其實,我的外祖母出生的地方不是港島?!?/br> “她出生在廣東?!?/br> 他的聲音很輕,瞳孔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海水,“不過具體是廣東哪里,她不記得了。因為她4歲的時候就跟著家族里的人去了港島,她說她唯一有印象的,是她們家就住在江邊?!?/br> “江邊?” “是有一條江的名字叫‘西江’嗎?”他忽然問。 岑旎搖了搖頭,她不知道。 她出生在帝都,不知道廣東是不是有一條江叫“西江”。 “她一直跟我說,她記得她們家以前一直在西江邊設(shè)埠裝撈魚花?!?/br> “裝撈魚花?” 穆格突然笑起,表情愉悅,“我小時候和你問過一樣的問題?!?/br> “就是從江里打撈魚苗,很小的幼苗,像針一樣細(xì),我外祖母說那時候她們家里有很多老師傅都掌握這門訣竅?!?/br>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中國人,反而需要他來給她解釋這些,岑旎覺得很不真實。 但偏偏他話里的歷史感又是那么真實。 “你外祖母應(yīng)該是一個大家閨秀吧。”岑旎在腦海里想象。 “大家閨秀是什么?”穆格不理解,疑惑地抬眉。 “大家閨秀就是指舊時世家望族里富有教養(yǎng)的女子?!?/br> 穆格想了想,“那也許是?” 他看起來也不確定,只說:“她伯父是當(dāng)時駐英的外交官,她和我外祖父就是在外交聯(lián)誼會上相識的。” “外交聯(lián)誼會?”岑旎下意識地問,“所以你們是外交世家?” 他突然頓住了腳步,轉(zhuǎn)頭看她,只很輕聲的笑:“故事聽了這么多,還沒夠?” “沒夠?!贬惠p淺地笑,承認(rèn)得落落大方,坦坦蕩蕩。 穆格挑眉,“那有人是不是該用自己的故事來交換?” “你想聽什么?”岑旎直視他的眼睛,不閃不避。 酒窖里的光線晦暗不明,只有淡淡的淺黃燈盞散出的光線,他的側(cè)顏線條落在那陰影里,有些慵懶的迷人。 他狀似思考了下,問:“你在這里工作還是上學(xué)?” “上學(xué)?!?/br> 穆格默了一秒,逗弄她:“我說了那么多故事,你只給我聽兩個字,挺行啊?!?/br> 挺行啊。 岑旎當(dāng)下沒細(xì)辨他話里的語氣,只細(xì)看了他眼尾里的笑,輕淡的,懶洋洋的。 那笑意,就像他正抽著煙,微瞇著眼眸藏在寥寥的青白煙霧背后,讓人看不真切。 岑旎沒有回話,他便帶著她繼續(xù)往前走,最后停在酒窖盡頭的一間小木屋前。 房間里燈光幽暗,他抬手摁亮了壁燈開關(guān),光線驟亮。 岑旎順著他的目光掃視了一圈,看到房間內(nèi)的木質(zhì)架子上放著一瓶瓶葡萄酒。 穆格長腿走上前,漫不經(jīng)心地說:“你跟我見過的中國女孩都不一樣?!?/br> 岑旎揚(yáng)著紅唇,笑起,有點好奇:“你見過的中國女孩是怎樣的?” 穆格沒急著回答,腳步停在某處酒格前,岑旎定睛一看,年份上醒目地寫著—— 1994年。 “你生日是哪一天?”他冷不丁地問她。 岑旎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 是了,她騙他的,自己28歲,1994年出生。 所以,他特地要挑這一年,她出生那一天釀造的葡萄酒。 “9月3號。” 這次,岑旎沒有騙他。 “嗯?!彼貞?yīng)了聲,站在架子前上下打量一圈,最后抬手從中抽了一瓶出來。 “走吧。”他隨手將壁燈熄滅。 房間再度陷入昏昧,岑旎下意識地抓住他衣衫的一角。 穆格頓住腳步,扭頭來看她,反手將她的掌心包握,然后慢慢滑至她的腰際。 他低下頭來,借著外間幽弱的光線看她。 他見過很多女孩,她們畫著濃重的煙熏妝,眼睛黑黑的,顏色很濃,成片成片的假睫毛又長又厚重,重得看起來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但眼前的這張臉蛋,粉黛未施,卻依舊明亮光彩,薄薄的眼皮白皙細(xì)膩,黑白分明的瞳孔純凈不加修飾,連唇色都沒上,看起來真是學(xué)生氣十足。 他真是懷疑,她究竟是不是真的28歲。 他攬著她,將她罩在自己的陰影下。她的身架很小,在他面前小小一團(tuán),細(xì)腰幾乎能被他一只手輕易握住,纖薄易折的模樣,就似早上才剛見過的薰衣草,迎風(fēng)飄曳,仿佛輕輕一掰就會折,輕輕一捻就會碎。 “chloe——”他喊她,“你是不是騙我了?” 岑旎揚(yáng)著后頸看他,“騙你什么?” 兩人的距離挨得很近,鼻尖僅僅相隔著數(shù)厘米,彼此默契地交換著呼吸的節(jié)奏和心跳的節(jié)拍。 “你幾歲?”他勾住她圓潤的肩頭問,冰冷的酒瓶貼在她的肌膚上。 岑旎睫毛抖了抖,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也是巧,她正準(zhǔn)備開口,外面的走道隱約傳來了腳步聲,不算太遠(yuǎn),但留心聽會發(fā)現(xiàn)那聲音漸近,像是在尋著他們而來。 穆格自然而然也聽到了,在對方到來前,松開了她。 岑旎越過他朝門外看去,來人停住了腳步,隔著兩米壓低聲音:“穆格先生,弗蘭克讓我來通知您,費(fèi)舍爾顧問也到酒莊來了?!?/br> “知道了?!蹦赂衤曇羟謇洌诼牭侥莻€名字時皺了眉,似乎有點厭煩。 他走了出去,隨手將那瓶紅酒遞了過去,“醒醒酒。” 那人垂著首接過,禮貌地應(yīng)道:“好的,先生。” 岑旎跟著他出去時,從后面看他的背影,第一次覺得有些淡漠寡冷。 等出到酒窖,葡萄園前整整齊齊停了好幾輛車,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車。 外頭還站了好一排的黑衣保鏢,氣氛異常肅穆,一個個面無表情地站著,右手無一例外都摁在右側(cè)的黑色西褲袋上,像是藏著槍。 那副專業(yè)的架勢,看起來一點不假。 這么一番排面,岑旎經(jīng)過他們身邊時,甚至在懷疑這一排停著的車有沒有可能,還是防彈的。 第11章 普羅旺斯的藍(lán)霧11 酒莊內(nèi)也候著不少保鏢,岑旎跟在穆格身后進(jìn)去時,掃視全場一眼便立刻注意到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 他端坐在沙發(fā)正中央,應(yīng)該就是那位費(fèi)舍爾顧問,而一旁的弗蘭克則微微頷首,畢恭畢敬地候在他身前。 “來了?”他不急不緩地開口,說的是德語。 岑旎循聲望去,這中年男人背著光,隔著距離她看不清他的臉,但很明顯能感受到他周身散發(fā)的上位者氣場,也同時透著一股老狐貍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