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流放反派他元配 第97節(jié)
“……沒死就算沒事嗎?”當(dāng)下掙脫了他的手,葉嘉忙去桌邊熬了一杯溫茶水過來。周憬琛靜靜地看她走過來走過去,見她一只手扶著他的肩膀,自己便乖順地靠在葉嘉的懷中。得虧身后是一個結(jié)實的床柱,不然葉嘉這小身板還真撐不住他,“都這個樣子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周憬琛聽到她這么說不僅沒有難過,反而輕輕地笑出聲。 葉嘉看他還笑,捏了他胳膊rou一下。聽到他嘶了一聲才將那杯水喂到他嘴里:“喝水?!?/br> 周憬琛連喝了三杯水,終于嗓音恢復(fù)了一點清冽。他頭發(fā)全散開了,凌亂但是不顯得污糟,只旖旎地鋪在枕頭床上。他靠在葉嘉的懷中許久,忽然說了一句:“嘉娘開竅了,終于懂得心疼我。” 葉嘉:“……” 懶得理他,葉嘉看他眉眼中揮之不去的倦怠,知道他必定是傷得很重。當(dāng)下輕手輕腳地將人放下來,不管這人如何調(diào)侃,冷酷無情地解開了他的腰帶。 整齊的衣襟里面綁滿了繃帶。從肋骨下面一直卷到腋下的位置。精瘦的腰肢硬邦邦的,流暢的肌rou線條沒入褲子中。 ……倒是沒滲血,但藥味兒很濃。 “沒事了,就是一點小傷,死不了?!?/br> 周憬琛從軍以后身上有些大大小小的傷,但這人好似不是疤痕體質(zhì)。除非傷得很深才會留下印記,大部分傷勢很快就沒了痕跡。 葉嘉手在他腹部摸了一下,感覺到他肌rou不自覺地繃緊,笑了一聲才替他將衣裳合上,“老實一點,好好養(yǎng)傷。大夫說你傷勢至少得三個月才能好全,這段時日你就在家好生躺著吧。” 兩人在屋里說話,余氏著急也沒有去打攪,人就站在屋外等著。 此時聽到葉嘉吱呀一聲推開了門,她才面帶焦慮地上前來問。葉嘉也不好組織語言。干脆讓開,叫她自己進屋去看。余氏便也沒耽擱,忙不迭就進了屋去。 葉嘉沒在屋外等著,想著一會兒還得喝藥,便準(zhǔn)備去小廚房看看藥煎好了沒有。才走兩步路就又有人匆匆地進來,是看門的門房。葉嘉一看他那臉色以為又出什么事,結(jié)果門房臉色古怪地對葉嘉道:“主子,那個顧姓的姑娘又來了。如今人在外頭死活不走,非要見大人?!?/br> ……真是陰魂不散,這段時日里顧家兄妹時不時就要來這一出。葉嘉當(dāng)下沒有了好脾氣。 “人還在門外候著?”這顧家人就屬那牛皮糖的,臉皮厚的叫葉嘉都咋舌。 “是?!遍T房憶起那人說的話,正色道,“那位顧姑娘說是有要事要與大人說,關(guān)系到邊境的安危?!?/br> 葉嘉心里一動,垂下眼簾。 斟酌片刻,她才道:“把人請去東苑那邊的花廳吧?!?/br> 顧明熙在門外死纏爛打了這么些日子,一直沒能進來沈府半步。不僅沒有進來,連周家人的面兒都沒見著。不過能進來便已經(jīng)足夠,顧明熙聽說周憬琛是受了重傷被抬回來的,心里擔(dān)憂他的傷勢。情急之下,她只能想到用這個辦法讓周家人松口允她進來。 在花廳等的時候她有些坐立難安。顧明熙這次顧明翼沒有跟她一塊過來,是打聽到了周憬琛的消息自作主張。 葉嘉過來時,顧明熙已經(jīng)喝了兩盞茶下肚。 她從一開始的期盼到不耐煩,再到一肚子火??吹饺~嘉的一瞬間那火氣蹭地就沖上了頭頂。不過到底還是知曉如今在別人家里,身邊就帶了兩個仆從,顧明熙是逼著自己硬生生把一口火氣咽下去。她繃著一張臉看向葉嘉:“jiejie如何來的這般慢?允安哥哥還好么?傷勢如何?” “不是說有重要事情稟告?”葉嘉不跟她扯皮,單刀直入,“顧姑娘若有要事,且先與我說便是?!?/br> 顧明熙用這個借口是為了見到周憬琛,可不是為了跟葉嘉說話。當(dāng)下就有些不高興:“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這些事也無用。允安哥哥在哪兒?不如你帶我過去,我與允安哥哥詳說?!?/br> 葉嘉眉眼明顯不耐了,“若是顧姑娘只是為了誆我,我府上事務(wù)繁忙,顧小姐還是請吧?!?/br> 顧明熙被戳中了心思,臉一瞬間通紅。 她指著葉嘉氣得無言,磕磕巴巴了許久才面紅耳赤道:“自然是有要事!我有那等閑心誆你?笑話!只是這等事情你根本擔(dān)待不起,你一個不識字的鄉(xiāng)野村婦,如何知道輕重緩急。還是奉勸你識大體,莫要在大事上拈酸吃醋,耽擱了要機?!?/br>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葉嘉的臉色瞬間沉下來。 她這人不發(fā)怒時敲不出深淺,一旦沉下臉來,氣勢十分尖銳。顧明熙本還想趁機貶低葉嘉幾句,被她這個臉色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禿嚕一句話說出來:“再過不久,突厥要開戰(zhàn)?!?/br> 葉嘉臉色大變,眼神如針一般刺向她:“你如何知曉?!?/br> 顧明熙被她這個眼神嚇得臉發(fā)白,翕了翕嘴角,她不知該怎么說。 頓了頓,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被葉嘉一個眼神給嚇住,她頓時惱羞成怒。顧明熙臉色不好看,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到解釋的理由。只能狠狠一跺腳,道:“我就是要告訴你們西北要開戰(zhàn)了!千真萬確,我才懶得騙你,你且叫我跟允安哥哥說!” 葉嘉的心里咚咚一聲跳,凝視著她許久忽然開了口:“顧姑娘認(rèn)識程毅么?” ‘程毅’兩個字一出,顧明熙的臉色煞白。她有些驚恐地看著葉嘉,葉嘉直直地與她對視。她不知回憶了什么許久才狼狽地躲閃開,磕磕巴巴地否認(rèn):“我,我不認(rèn)識。” 葉嘉的眼睛一瞬間瞇起來,原來,顧明熙是重生者。 第91章 顧明熙并非一個擅長隱藏情緒的人。即便她盡力在隱瞞,但還是顯得十分的蹩腳。 葉嘉的眼神落到她身上,話都沒有說,她自己便控制不住眼神的躲閃。不僅控制不住面部神情,情緒激動了還會口不擇言。好似一個不夠資格上牌局的賭徒,胡亂地將手里抓的牌往外亂扔。葉嘉原本還以為她有多厲害,結(jié)果不過一個抓了好牌的傻子。 事實上,葉嘉也不大認(rèn)識程毅這個人。除了知道是程風(fēng)的兄長,似乎有投軍的傾向以外就只剩下周憬琛當(dāng)初見到這個人時的神情異樣。雖說不知何種緣由,這個人都不應(yīng)該被顧明熙認(rèn)識才對。 顧明熙一個世家貴女,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程毅一個跑商的長子,聽程家老爺子的意思還頗有些不務(wù)正業(yè)。換言之,應(yīng)當(dāng)對家業(yè)也不大上心。這樣一個人,二者從邏輯根源上就不該有交集。但顧明熙不僅認(rèn)識,且表現(xiàn)出來十分明顯的懼怕和忌憚,除非這個人曾經(jīng)給她造成了非常大且非正向的影響。 邏輯相悖,葉嘉才斷定了顧明熙的詭異之處。 “你不用在這裝模作樣的試探我!我與你到底是不同的,我顧家家大業(yè)大,有的是手段得知消息?!鳖櫭魑醺揪蜎]意識到自己暴露了什么,她見葉嘉忽然安靜下來,以為自己藏的很好,“國家大事,生死攸關(guān),不容你在此地蓄意阻攔隱瞞。帶我去見允安哥哥?!?/br> 葉嘉:“……”這個姑娘到底是真蠢還是假蠢? 葉嘉本還想出言反駁,忽然覺得任由她這般傻著也挺有意思的。 腦海中不由冒起上輩子看過的一個關(guān)于韓信的故事。韓信在樹下乘涼,有個孩子在樹上撒尿尿到了韓信頭上,韓信并未發(fā)怒,反而給了小孩子幾文錢。第二個人來樹下乘涼,那孩子又往第二個人身上撒尿。結(jié)果第二個人手起刀落,將小孩兒劈成兩截。 看著眼前氣鼓鼓的顧明熙,葉嘉當(dāng)下笑了一笑,也不與她橫眉冷對了。 “顧姑娘,興許你覺得我出身卑微,不配與你相爭,所以并不將我看在眼里。”葉嘉雖說不記得劇情,但記得她作為顧明熙結(jié)局并不好,“作為一個世家貴女,寡廉鮮恥的事情還是莫要做為好。并非是全為了我,也是為了你。你這般除了給我造成困擾,也是在拉低自己的身份。” ‘寡廉鮮恥’四個字一冒出來,顧明熙的臉?biāo)查g紅到了耳朵根,氣的。 事實上,自打顧明熙出生起至今便從未受到過如此嚴(yán)苛且不留情面的指責(zé)。哪怕顧明月找上門來指著她是鳩占鵲巢的冒牌貨,顧家爹娘也是盡心盡力護著她的。上輩子出嫁以后被鶯鶯燕燕擠兌,但那些卑賤的妾室到她面前也都是跪著的。如今這個葉氏,這個葉氏居然……居然如此罵她! “你,你說誰寡廉鮮恥?!”顧明熙是真不會罵人,氣紅了臉也只是狠狠瞪著葉嘉。 葉嘉不搭理她的話,反問道:“顧姑娘此次前來給周家通風(fēng)報信,想必知道更多的事。既然如此,不如將你所知道的事情說的更詳盡一些。不至于白跑這一趟不是?” “我要說也是與允安哥哥說,與你費什么口舌!”顧明熙氣得胸口一起一伏,怒道。 “周憬琛人不在?!?/br> “你騙人!”顧明熙真要被氣死,“我親眼所見允安哥哥今日回府,你信口雌黃也不打打腹稿!” “啊,”葉嘉臉不紅心不跳,“原來你知道?!?/br>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顧明熙氣得跺腳。她也算是看明白,今日葉嘉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叫她見到周憬琛,白耗著沒意思。便丟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話:“你以為你能得意多久么?不過是一個粗鄙的村婦,等遇上她,你也逃不過去??傆心愀冻龃鷥r的時候!” 說完,她猛地一甩袖子,帶著兩位貼身婢女便氣沖沖地走了。 “她?”葉嘉眨了眨眼睛,誰?顧明月么? 先不說顧明熙這些話有幾分可信度,消息是不是準(zhǔn)確。這件事情還是得慎重。畢竟一旦打起仗來可是要傷筋動骨的,東鄉(xiāng)鎮(zhèn)這地方有幾千百姓。周憬琛作為這地方的校尉,更是需要對此地百姓的安危負(fù)責(zé)。葉嘉思索了片刻,轉(zhuǎn)頭又回了臥房。 余氏已經(jīng)走了,屋里靜悄悄的。葉嘉進來時周憬琛已經(jīng)睡熟了,這人躺在床榻上安靜得像一個金尊玉貴的世家公子。不過他本來就是天潢貴胄,矜貴是刻在骨子里的。 葉嘉盯著他心思不自覺地飄遠,不可否認(rèn),她對這個人的感情是從見色起意開始。但隨著兩人的相處,葉嘉開始欣賞他這個人。端坐在床邊,葉嘉伸手將他面頰上的頭發(fā)撥下去:“……雖然你有些麻煩也十分招桃花,但是沒辦法,誰叫我就喜歡你呢?!?/br> 很小聲的嘀咕完,葉嘉伸手又替他理了理薄被,起身出去。 她才一走,床榻上的人眼睫細微地顫了顫。葉嘉出了屋子順便將大門給帶上了,根本沒瞧見周憬琛那一頭烏發(fā)之中的一雙耳朵泛著薄紅。 周憬琛這個傷勢他自稱不嚴(yán)重,但夜里葉嘉給他換藥的時候看到了還是有些難受。箭矢射穿了他的肋骨右下方。要不是被骨頭卡住,估計是要傷到內(nèi)臟的。從邕州一路過來輪臺耗費了二十來日,他的傷口自然是不會往外滲血。只是扎爛的rou還沒有愈合,看起來特別的傷。 葉嘉一邊給他上藥就一邊能時不時從周憬琛口中聽到很輕微但絕對有存在感的嘶嘶聲。每動一下就聽他輕嘶一聲,葉嘉已經(jīng)能盡量得放輕了卻還是會疼得嘶:“……真的有這么疼么?” “不太疼?!敝茔借〈鬼o靜地注視著給他繞繃帶的葉嘉,嘴唇蒼白卻笑得溫潤,“小傷,你聽錯了?!?/br> 葉嘉抿了抿唇,別扭地告訴他:“……太疼的話也不用硬撐著,疼就是疼?!?/br> “真不疼?!?/br> 葉嘉:“……”行吧,男人要面子,她能明白的。 但看在周憬琛受了傷的份上葉嘉還是將已經(jīng)很輕的動作放得更輕。她小心翼翼地給他擦拭了傷口,又重新灑好了金瘡藥。聽他一面跟她說不疼一面又忍不住嘶,葉嘉給他綁繃帶幾乎是屏住呼吸。 環(huán)抱著他的腰肢,將繃帶給他繞了一圈。剛準(zhǔn)備打一個結(jié)時,葉嘉沒抓穩(wěn),剩下的繃帶掉到地上滾了一圈。 葉嘉松開手里的繃帶轉(zhuǎn)身剛想撿起來,周憬琛又嘶了一聲。 握著繃帶蹲在床沿邊上,葉嘉低頭看了看手里的繃帶,又抬眸看了看周憬琛的小腹。六塊腹肌和流暢的人魚線依舊,膚色潔白如象牙……而她根本沒有碰他。偷摸地斜眼看了上去,周憬琛的眼睛正盯著手邊的信。不知何時拆開的,他的眼睛盯著上面的字,嘴里漫不經(jīng)心地又嘶了一聲。 葉嘉:“……” 周憬?。核粇 “……很疼嗎?”葉嘉面無表情地站起來,看著他。 “不疼的?!敝茔借√鹧酆熍c葉嘉對視,慘白的一張臉掛著笑,顯得羸弱又惹人憐。 “當(dāng)然不疼。”葉嘉無語地看著這個人,“我根本沒碰你?!?/br> 周憬?。骸啊?/br> 四目相對,葉嘉的眼睛里幽幽地閃著光。周憬琛眨了眨眼睛,然后忽然閉上眼睛往床榻上一躺:“嘉娘,我腦袋有些暈,興許是沒有用飯食有些支撐不住……” 葉嘉:“……” 可以,周憬琛的臉皮是越來越厚了。原先多端方雅致的一個人,如今是耍無賴裝可憐研究避火圖是樣樣在行。當(dāng)真是節(jié)cao不要以后,人什么都干得出來! 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床上的人。葉嘉無語地發(fā)現(xiàn)周憬琛明目張膽地睜開眼偷瞄她臉色,忽地冷笑一聲。鬼使神差地伸手按住了他的命門。 周憬琛身體驟然一僵,渾身肌rou緊繃了。 葉嘉咧開了嘴,幽幽地問他:“相公,頭還暈嗎?” “……”周憬琛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抬手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暈了……嘉娘,我餓了?!?/br> 葉嘉哼了一聲,繃著一張臉,轉(zhuǎn)身出了屋子。 這廝上午抬回來便在睡,睡了一下午才醒。不僅中午沒用飯食,連晚上的湯藥都沒喝。也確實是餓了。葉嘉剛準(zhǔn)備去后廚看看,不過她才走出屋子,小梨就已經(jīng)端著飯食和湯藥從長廊那邊過來。 見到葉嘉,她恭敬地行了一禮:“主子?!?/br> “只有藥么?”葉嘉點點頭,見托盤上一個小盅。揭開蓋子看了一眼,只有藥沒有吃食。 小梨搖了搖頭:“四姨奶奶說,主子只吃您做的飯。” 周憬琛也不完全是有這方面毛病。這人其實不挑食,吃食對于他來說只是飽腹的必須。他往日在家用飯的時候少,大多數(shù)時候回來已經(jīng)過了飯點。葉四妹不好幫周憬琛做吃食,葉嘉去給他做。久而久之,就變成周憬琛非飯點用飯都是葉嘉親手做。 “……罷了,”葉嘉自從搬過來便很少下廚,“我去給他做碗面。” 周憬琛重傷這段時日,自然只能在家靜心養(yǎng)傷,挪動不得。駐地如今是巴扎圖在坐鎮(zhèn)。李北鎮(zhèn)那邊孫玉山戍守,倒也算安寧。不過周憬琛這人閑不住,大半夜的靠在床榻上還在看密信。葉嘉將吃食端進來時他不知在看什么,面色有幾分凝重。 葉嘉愣了愣,問了一句:“怎么了?是又出什么事了么?” “咱家跟吳家是有什么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