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讓人不解的，他所熟知的香氣都是依靠靈敏的嗅覺所辨認(rèn)，這次怎么會在體內(nèi)發(fā)生反應(yīng)？

    直到坐進(jìn)車?yán)?，聞雁書依舊沒想通該用怎樣的香精配方去調(diào)出剛才一晃而過的氣味，以至于他屢次想掏出配方本來更新公式都被迫放棄。

    腿上一沉，鄭乘衍又給他塞了盒糕點(diǎn)，紙盒漏著縫，不同幾分鐘前的茫然，聞雁書很快分辨出這是草莓果醬的味道。

    “你當(dāng)接小孩兒放學(xué)么，”聞雁書揭開盒子，“每次過來還特意準(zhǔn)備吃的。”

    “因為我自己也想吃，”鄭乘衍偏頭看一眼，得，又在撥果醬，原來不僅僅討厭藍(lán)莓味兒的，“路上堵，回到家得很晚，先墊墊肚子?！?/br>
    三言兩語間，果醬已經(jīng)被撥得干干凈凈，聞雁書含著叉子微怔，轉(zhuǎn)過臉問：“這有一半兒是你的？”

    其實來的路上鄭乘衍就吃過了，但他壞啊，從后視鏡中瞧見聞雁書少有地露出無措的表情就想逗弄：“你要餓的話就全吃了吧，沒事兒?！?/br>
    聞雁書捏著叉子低頭沉思，半晌挖下一角蛋糕：“你介意我含過嗎？”

    鄭乘衍盯著路況沒轉(zhuǎn)頭看：“含什么？”

    聞雁書沒想別的：“叉子?！?/br>
    鄭乘衍將閑在大腿上的右手也放上了方向盤：“不介意。”

    于是聞雁書放心地把戳著蛋糕的叉子遞給了他，鄭乘衍掠一眼，悶笑著說：“我騰不出手，可不可以喂我一下？”

    夜色將他的側(cè)臉勾畫得很柔和，也可能是因為淺淡的笑容稀釋了面部線條的鋒利，聞雁書似乎又察覺到那股陌生氣息的靠近。

    指甲在叉子的邊緣處刮了刮，猶如被氣息所蠱惑，他把那角蛋糕喂進(jìn)了鄭乘衍嘴里。

    第5章 你乖點(diǎn)兒

    靈感是有時效性的，過了那個點(diǎn)就會失去深入剖析它的機(jī)會，一路上聞雁書都沉默不語，眼神也失焦，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腦中還未排列好的香料組合里。

    家門一開，摩卡又朝這邊撲，這次居然不黏鄭乘衍了，前爪勾著聞雁書的褲腿扒拉，它體型大，站立起來能蹭到大腿處，貓鼻子直往襠部拱。

    聞雁書何時受過這種觸碰，后退一步就要避開，極其不擅長任何哄慰或斥責(zé)，揉了把摩卡的腦袋半天憋出一句：“你乖點(diǎn)兒?！?/br>
    結(jié)果換來的是變本加厲的對待，聞雁書被逼退到柜子旁邊，什么獨(dú)立，什么冷靜，全跑得不見蹤影，哪還能思考這只溫馴的貓今天發(fā)的哪門子瘋。

    獨(dú)處時還好，眼下還有個活生生的人坐在矮凳上看笑話，聞雁書沖對方遞了個眼神，鄭乘衍才斂起笑問他：“需要我?guī)兔?？?/br>
    聞雁書挨住柜子點(diǎn)頭，滿臉裝出來的鎮(zhèn)定在開口的瞬間被擊潰：“你拿個玩具，把它引到陽臺上?！?/br>
    手邊沒玩具，鄭乘衍就拋著手中的鑰匙充數(shù)，摩卡意料中的不鳥他，連耳朵都沒動一下。

    “摩卡，過來這邊?！编嵆搜苻读税焉埡箢i，沒扯動，只能來硬的，手掌蠻力穿插進(jìn)貓臉和聞雁書身子當(dāng)中的空隙，任憑被舔濕掌心，他的感官全由手背那一小片區(qū)域所支配。

    仿佛能隔著衣物感受到聞雁書身體的溫度，而這好像是他和聞雁書結(jié)婚兩年來頭一回非正式的私密觸碰。

    他維持著紳士風(fēng)度一觸即分，將貓拎到自己腿邊，視線擦過聞雁書弄濕的褲子移向?qū)Ψ降哪槪骸翱赡苁悄阍谲嚿铣缘案獾臅r候把碎屑弄褲子上，讓它給嗅到了?！?/br>
    再飽滿的靈感也被這段插曲所打亂，聞雁書手表都忘了摘，轉(zhuǎn)身就朝屋里去：“我先上樓洗個澡?！?/br>
    褲襠上全是交錯的絨毛，聞雁書一進(jìn)浴室便把褲子褪下丟進(jìn)臟衣籃，等不及似的邁入淋浴間。

    溫水澆淋而下，他反復(fù)搜尋著快要遺忘的氣息，拼拼湊湊組成一個熟悉的味道，待洗完裹上浴袍回到臥室，他從包里翻出配方本打開。

    “蛋糕：檀香木，香蘭精，椰奶，焦糖……”

    林林總總寫下二十來種香料，收筆時聞雁書才發(fā)現(xiàn)書寫過程中被自己忽略的疑點(diǎn)：這個組合和自己在調(diào)香室的窗邊忽然而至的氣息完全不吻合。

    他好不容易抓到的靈感好像又?jǐn)嗔恕?/br>
    在窗邊怎么可能聞到糕點(diǎn)的香味呢，可他該如何描述剎那間的輕緩?fù)盹L(fēng)和斑斕燈色，如何復(fù)刻樹影在賓利車頂晃動的感覺？

    被叩響的房門將他最后一絲頭緒也奪去，鄭乘衍隔門喊他：“雁書，洗好了么，好了的話我把飯菜端上餐桌?！?/br>
    這句就像催促，于是鄭乘衍又添了句：“還沒好的話我先去處理工作?！?/br>
    聞雁書合上配方本，起身拉開房門：“來了?！?/br>
    家政了解他們的下班時間，通常會提前煮好飯菜放鍋里熱著，等上桌的時候溫度剛好適合入口。

    但今天的蔬菜顏色不夠翠，看起來像保溫了很長時間，鄭乘衍平時都習(xí)慣把蔬菜留到最后吃，今天改變主意先把菜葉子較耷拉的全夾進(jìn)自己的碗里。

    “不先吃飯嗎？”聞雁書問。

    鄭乘衍瞎扯：“今天開太多會了，吃蔬菜潤潤嗓子?！?/br>
    這都什么理由，聞雁書擱下筷子：“我給你倒杯水?！?/br>
    “哎不用，你坐下，”鄭乘衍把人叫住，“今天的飯菜口感比往常差一點(diǎn)，你吃不慣的話叫個外賣。”

    “沒事兒，”聞雁書說，“我念書的時候做得差勁許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