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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茶香很清淡,帶著些微的澀,像是雨季。 鄀梨那干辣發(fā)疼的嗓子終于舒服了些。 她像個大爺,兩腿一蹬,再也不想裝美女。 “直說吧?!编e梨自暴自棄了,“我想讓你包養(yǎng)我,你覺得有可能嗎?” “我長得不錯,還挺好看的?!?/br> “脾氣不太行,但是長得好看?!?/br> “對,就主要是好看?!?/br> 鄀梨很真誠地看著鶴希,“再看看我的臉,考慮考慮?” 能把這種事說得如此直白且光明正大而且對未來金主毫無敬佩之心且仿佛在談生意的人,大概也只有鄀梨了。 不按規(guī)則出牌。 鶴希當真聽話地走過來,在她面前半蹲,和她平視,手指像是撫摸一個沒有生命的雕塑模型,一點一點地觸碰過她面龐的所有線條。 從鄀梨進來那個瞬間,鶴希就知道,鄀梨是個美人。 她見過不少美人,長輩身邊更是缺不了投靠而來的美人。她的父母,都是美色收藏家。但是鄀梨,第一眼見到她,仍舊會被驚艷。 鶴希喜歡好看的東西。小時候喜歡最好看的芭比,長大后喜歡最精簡的代碼。 所以她一開始,給了鄀梨對她來說很大的寬容度。 現(xiàn)在卻才有時間,認認真真地觀察她。 鶴希的指尖先碰上鄀梨的雙眸。輕輕的,冰涼的。 鄀梨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雙媚眼,但難得的是,她又不是全然的狐貍似的眼型。她有一種介于純粹和嫵媚之間的尺度,多一分則膩,少一分則淡。楚楚動人,媚者天成。生氣的時候,這雙眼睛最好看,充滿了生命力,帶著原始的火焰。帶著一點淚水,盈盈時分,也很美妙。 鶴希的指尖繼續(xù)往下,劃過小巧精致的鼻尖,落在了鄀梨的唇上。 她的唇是帶著厚度的,就算是現(xiàn)在自然的狀態(tài),也是微微上揚的模樣。手感很舒服,柔軟的,帶著一點溫度。 這是一張完美的,且過于完美的臉。沒有特色。 所以鶴希說她俗氣。 但當鄀梨綻放自己的情緒的時刻,這張臉即刻會變得生動起來。不再像是模版化的存在,仿佛有一種不可抵抗的張揚的生命力量,正在準備爆裂而發(fā)。 看得認真了,鶴希對于女人的提議,確實有幾分心動了。 她沒養(yǎng)過金絲雀,但是身邊的長輩、那些所謂的當權者,總是或多或少有這樣的癖好。 鶴希知道自己沒什么欲望。對于把控別人的人生,也沒有什么興趣。 靠錢權堆砌出城堡,圈養(yǎng)一個女孩,然后呢? 叫她完全聽話、聽之任之、猶如寵物。 對于鶴希來說,這是一件沒有挑戰(zhàn)的事情。 可是現(xiàn)在,看著鄀梨,鶴希忽然覺得,將這樣的瓷娃娃放在櫥柜里,不做什么,只是欣賞,想來也是一種樂趣。更別提她的性格,定然會給她的生活帶來一些少有的樂趣。 鶴希的指尖遲疑了。 “為什么是我?”鶴希問。 以鄀梨的臉和條件,要被包養(yǎng),實在是輕而易舉。 鄀梨笑了笑,坦蕩地說:“就想要是你?!?/br> 系統(tǒng)逼的,也沒辦法。 但凡是當時多有個女的選項,鄀梨也不會選了鶴希。 鶴希卻似乎被她這句話給弄得迷糊了,輕輕地咳嗽了一聲,過了水汽以后的病秧子身體的壞處顯現(xiàn)了出來。指尖更涼了,像死人的溫度。 “你喜歡我?”鶴希困惑道。 鄀梨覺得這個瞬間的鶴希,有一種孩童的天真。她似乎真切地問出了這個問題,黝黑的眼眸中是純粹的好奇和懵懂。 然而鄀梨一向是殘忍的。 “不?!彼f,“我只是需要你。” 而這個答案似乎讓鶴希松了口氣。 她并不失望,撩起鄀梨散下來的濕潤的發(fā),在指尖纏繞了下,聞到她發(fā)上的茶香。 來見她的女孩,都會用茶香。 但只有鄀梨,似乎最適合這味道。 “以后就跟我吧。”鶴希又輕輕地撥了下她的發(fā),如此下了決定。 聽到這話,鄀梨眨了眨眼,高興了起來。 就在鶴希以為她要說出什么好聽的話來哄自己開心,分享喜悅的時候,就叫鄀梨頗有些猖獗地大笑了幾聲。 “鶴希啊鶴希?!彼齼A身過來,湊在她的耳邊,用最甜蜜粘稠的姿態(tài),說著最冷酷的話,“你也不過是個凡人?!?/br> “在美色面前,無所遁形?!?/br> 鄀梨拍了拍鶴希的臉蛋,笑得肆意。 “一個小時前,我的確需要你。” “但是現(xiàn)在,我想,我沒必要待在你的身邊?!?/br> 女人做作地擺了個宮廷禮的姿勢,“謝謝您的認可,但是我不需要了。” 鄀梨喜歡這種玩弄別人的快感。她哼著小曲兒,扭著腰肢,赤腳走了出去。每一步,地面上都留下濕漉漉的痕跡。那痕跡落在鶴希的眼底,如此刺目。 鶴希看著女人的背影,知道自己淪為了她的玩具。 她的思考、她的猶豫、她的決定、都成為了對方自得的武器。 有意思。 鶴希的胸口悶悶的,原本不過平平的欲望,現(xiàn)在轟然燃燒起來。 總有一天,她要讓這個女人,乖乖臣服在自己面前。——不管使用什么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