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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兩塊木板就都被拆下,露出其中黑洞洞的房間。 他舉起手電照進去:“有人嗎?” 嘩啦啦,鎖鏈的聲音響起。 蒼白光線中,一個瘦削的女人身影顯露出。 她那雙盛滿光線的眼睛安安靜靜的,沒有什么情緒,呆滯地看著窗外宛若天神一般的慕巖。 而顧天逸再也忍不住了,不顧窗邊嶙峋木刺,直接跳了進去,然后撲進對方懷中,用滲血的雙手摟著對方嚎啕大哭。 “媽!媽!我終于救到你了,你終于能出去了!” “呃一……” 只有半截舌頭的林子柔,說話并不清楚,但顧天逸知道她在叫自己的名字。 于是他哭著回應(yīng):“媽,是我,是我……” 聽到這句話,林子柔才如夢方醒般眨了眨眼,清空靜寂露出萬般情緒。 渾濁的眼淚簌簌落下,她用粗糙的手掌一遍一遍擦拭顧天逸的面容。 月光從破碎的窗戶照進黑暗囚牢,形成一道環(huán)繞灰塵碎屑的縹緲星河。 星河灑落肩頭,她緊緊抱著顧天逸,無聲痛哭。 · 林爺爺怎么也沒有想到,大半夜的竟然會有人特意跑到旅館來敲他的房門。 今天的他睡眠不是特別好,或許是年紀(jì)大了認(rèn)床,他翻來覆去到凌晨都沒有入睡,腦子里總是似有似無有道聲音,讓他不得已在黑夜當(dāng)中保持一定的清醒。 唉,年紀(jì)大了。 或許我也不該再強撐下去了。 失去親人的日子過了這么久,他也已經(jīng)到了極限。 就在他睜著眼睛看天花板發(fā)呆的時候,敲門聲響起。 “誰呀?”他倉促地穿上外套和拖鞋對著門外說的。 打開房門,他看到一群警察站在走廊外。 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他茫然道:“警察同志,發(fā)生什么事了?” 為首的一個警察問他:“林天山是嗎?” “對。” “您是否有個女兒名叫林子柔?” “是的,但是他已經(jīng)……” 他正要說下去的時候,突然看到警察們讓出一條路來,一個長相精致的少年,緩緩走出。 這個少年長得和他死去多年的女兒很像,尤其是那雙眼睛,簡直一模一樣。 少年陌生而好奇的打量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閃爍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的光芒。 “這是?”林爺爺指著少年想要得到答案。 還沒等警察開口解釋,少年就徑直上前說道:“你就是我的外公嗎?” “外公?” 林爺爺看到這個少年靠近自己,來自于血脈的親近,讓他忍不住彎下腰,輕撫對方的頭。 他心中有了一個猜想,眼淚忍不住積蓄在眼角。 隨后警察的話便證實了他的猜想。 “林子柔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醫(yī)院,你是否現(xiàn)在過去看她?” “現(xiàn)在就去!” 他們很快就趕到了醫(yī)院。 醫(yī)院里,他的租客們都待在病房當(dāng)中,而被團團圍住的病床上則躺著一個面色蠟黃的女人。 即使過了十三年,即使對方幾乎面目全非,他還是能一眼看出來,這正是自己被認(rèn)為死去多年的女兒,林子柔。 “小柔……”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床上的女人,無法想象這個看上去幾乎有四十歲的女人會是自己的女兒。 正在閉目休息的林子柔聽到了這聲熟悉的呼喚后,睫毛顫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睛看向門口。 站立在那的老人頭發(fā)已經(jīng)全白了,體態(tài)圓潤看上去似乎過得很好,但是他眉宇間的疲憊與孤寂卻是時間無法抹除的。 她啞著嗓子輕喊了一聲:“爸……” 聲音很輕很微弱,和蚊蟲振翅的聲音差不多。 但就是這一聲讓老人無聲流淚。 病房內(nèi)幾人很知趣,靜悄悄走出病房,給他們讓出了團聚的空間。 但是漆弈沒想到,自己剛出去就被顧天逸拉住了手。 “怎么?”他低頭看著那瘦弱的少年,“有事?” 顧天逸抿住嘴唇,死死盯著他的眼睛說:“我答應(yīng)過你的?!?/br> “答應(yīng)了什么?”漆弈裝作不明白,將他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你忘記了?”顧天逸皺眉,思索了一會兒,依舊選擇把之前約定好的事情說出。 “當(dāng)時說好了,只要你救出我的mama。就可以把我殺了,我會永遠保守你的秘密。沒有人會知道。?!?/br> “你剛和你mama還有外公團聚,”漆弈拖腮看他,“你舍得嗎?” “沒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這是我答應(yīng)過你的。這是一場交易?!?/br> 漆弈摸了摸他的腦袋:“這不是交易。只要我想,我有一萬種方法讓你閉嘴?!?/br> “那你為什么要幫我?” 漆弈站起身走向遠處:“因為我想?!?/br> 高挑的身影越來越遠,在走廊處與其他人會合之后一同離開。 凌晨空蕩的醫(yī)院走廊當(dāng)中只剩下少年一人。 顧天逸摸著頭頂殘存的溫度,不知道為什么眼淚突然掉了下來。他坐在醫(yī)院冰冷的鐵質(zhì)椅子上,無聲地擦著眼淚。 突然病房門打開,一個溫暖的懷抱摟住了他。 林爺爺脫下外套蓋住他,一遍一遍親吻著他粗糙干燥的頭發(fā):“天逸我的好孫子,以后就跟著我姓林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