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池金魚 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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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冷?!标愖右剐睦镉X得溫暖,她站在原地,低頭看了一眼夾在手心里的文件袋,很感激地說:“楊叔,真的很謝謝您,我明天給您買酥餅吃……這些錢我會還給余樵?!?/br> 楊叔笑著沖她擺擺手,讓她進去,“別站著了,快回去吧,多冷的天啊。” — 陳子夜回去睡得很早,前幾天沒有睡好,像是想用一晚上昏沉補回來。 第二天去戲院路上,經(jīng)過院里,大老遠就能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正在移植一株臘梅,彎著腰腳踩在,沒有耐性地用力,并不深重到直接將土松開。這是一株已經(jīng)綻放的臘梅,白多赤少,梅似雪,雪似人,四處沾塵。 陳子夜的腳步不是沒有遲疑,但只幾秒她就知道不是她預想的人。 避無可避,陳子夜走過去,輕聲問好,站的距離并不近,“陳老師早?!?/br> 她不太習慣喊人某老板、某總,總覺得有些別扭。 陳池羽一回頭,見到來人是她,“是陳子夜啊!哦,我特意選了個良辰吉日來種樹?!?/br> “哦……” 他站起來,額間有一點點汗珠,雙手搭在鐵鍬上,看了她很久,才故作神秘地說:“這棵樹可不一般啊,是我從青籍寺跟住持大師特意求來的,說是跟唐玄宗有關(guān),可靈了!” 說到《長生殿》里的選段,陳子夜多接幾句話,“嗯,唐玄宗夜宿翠華西閣,差人千里外踏雪尋梅。” 陳池羽朝種好的梅花挑了下眉,吸引陳子夜的注意,略有為難的樣子,“這樣嗎?那我不清楚啊,不過這不重要,住持大師跟我說,說白臘梅可是唐玄宗親手種在青籍寺里的……” 陳子夜眉間微攏,想起戲文里是有這么一段。 與楊貴妃盛寵不同,梅妃與唐玄宗之間除了舊愛余歡的感情,更有幾分生死與共的義氣。 梅妃自幼才華卓絕,不止精通琴棋書畫,更是對天下格局頗有一番見地。早在安祿山來犯之前,就無數(shù)次像唐玄宗諫言,只是礙于楊貴妃從中阻礙,最終以死殉國。 世人皆知,一騎紅塵妃子笑,唐玄宗拿嶺南荔枝哄楊貴妃高興,卻沒有人記得風吹一夜?jié)M關(guān)山的白臘梅。 送荔枝不過是跑死千里馬,這個品種的白臘梅,可是關(guān)山外千萬里雪地也找不到一兩株。 傳聞唐玄宗并沒有借此博梅妃一笑,反而是聽將軍說道如何珍貴之時,想到梅妃的孤高清傲,念及她心思純凈,傳聞當夜親手種在了青籍寺,用來警戒他自己。 陳子夜眉間微攏,盯著臘梅,忍不住上手摸了一下枝干,“既是唐玄宗的悔意,也是心意?!?/br> “當然不是這株?。 标惓赜馃o所謂地指了指,“不過這株是今年第一個開花的!好彩頭??!” “嗯……那我不打擾您了。” “行,你忙去吧。樹畢竟是從青籍寺求來的,許過愿,勞煩你們多照顧??!” “會的?!?/br> 陳子夜臨走還不忘沖他微微點頭說再見。 “哦對了!” 陳子夜聞聲,轉(zhuǎn)過身拿眼神問他怎么了。 陳池羽指了指不遠處的車庫,她順著看過去,只見門前多了一個帳篷形狀的狗屋。 “……這是?” 陳池羽又開始胡亂刨土,非得親手種,“哦,是只大黃狗,朋友的?!?/br> 她記起,最近一次想到大黃狗,還是吃餃子那晚。 她和梁季禾聊過小時候的趣事,她講過她心愛的大黃狗。 陳子夜不易察覺地搖了搖頭,阻止自己去想,趁他的目光也投在貓屋上。 陳池羽說,“這個你們也幫忙養(yǎng)一下吧。” “……好?!标愖右瓜肓讼耄惓赜鸬呐笥严氡匾彩欠歉患促F,擔心跟她以前不挑食喂養(yǎng)的方法不同,認真問了下,“那狗糧什么的……你朋友之前有固定的品牌要求嗎?” “沒吧,隨便養(yǎng),你就當是你的狗?!?/br> “……行?!?/br> “去忙吧,加油啊!”陳池羽突然想起來她進了終面,給她比了個大拇指,“我看你已經(jīng)進終面了!‘舊夢新顏’我們還是準備投資不少錢的,你加把勁,還是非常大量的年輕人對國潮感興趣的?!?/br> “好,謝謝您?!?/br> 陳子夜微微點頭,禮貌地沖他笑笑。 片刻的寂靜之中,她在想,梁季禾是不是也知道她進終面了。 她想問……終面你們會來跟師父一起評審嗎。 但她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沉默著沒有開口。 作者有話說: 朋友們看文快樂一點,只是故事,有問題就是我筆力不夠。我馬上要去盡調(diào)了xd社畜碼字好難,佩服多年兼職做很多事情的朋友們!推薦一首歌,今天碼字聽到的《目前》,文里也出現(xiàn)過,是很早的粵語歌,偶然又聽到,有點太好聽了一點,一下子像回到讀書那會兒,想念冷氣和超速wifi和當年一起寫論文、看小說的大余。 第22章、合照 當天晚上, 陳子夜沒留在劇院加練,而是回了戲院舊練功房。 剛好碰到陳驚蟄找她。 她背靠著墻邊坐好,手邊翻著陳驚蟄拿給她看的舞臺劇《鹽梅》的劇本。這是陳驚蟄主演的第一部 舞臺劇, 也算是多棲發(fā)展的新嘗試,講一個前世城樓一躍、今生殉情高臺的凄涼愛情故事。 她拿給陳子夜看,單純是看中她的外形條件和清晰的吐字能力。 舞臺劇不同影視劇, 現(xiàn)場收聲效果也更多依賴演員自身能力。 演話劇、戲劇出身的演員比較占優(yōu)勢。 陳驚蟄替她拆解好這個角色,“這個角色的成長經(jīng)歷和情感層次都不復雜, 只有幾個鏡頭,前世扮演男主角的青梅竹馬, 年幼離開江南入宮選秀,上宮轎時才需掀簾露臉,驚鴻一瞥。” “今生形同陌路。” 雖說也不是敲定了想的事情,但陳子夜還是仔細閱讀劇本,拿紅筆標注自己的戲份。 陳驚蟄興致頗高,“是!今生就是人海之中的一眼萬年,重在男主角的反應(yīng), 轉(zhuǎn)世而來,你已經(jīng)不記得這一切了, 只需要在禮貌溫柔的對視中,最終慢慢露出一絲疏遠就好?!?/br> “好。”陳子夜認真記下,寫完抬頭沖陳驚蟄吐了下舌, “陳老師, 我還不一定適合演?!?/br> “合適啊,我看你再合適不過?!标愺@蟄絲毫不遮掩對她的欣賞, 坐到她旁邊, 捏了捏她細嫩的胳膊, 感慨說,“你可比陳池羽之前推薦給我的女演員好多了,她試戲一塌糊涂,后腳還曝出當街熱吻的花邊視頻,我躲都來不及,我排戲不說為名為利,至少圖個高興。” 陳子夜不太關(guān)注影視圈的娛樂八卦,只是聽梅汀說起過幾句,不敢亂評價。 “你師父那邊我來說,陳總那邊,你也不用cao心,雖說是梁氏制片,但我自己也投了本錢的?!?/br> 言下之意,她算是能把這件事敲定下來,至少八九不離十。 “……嗯,謝謝陳老師,我一定會盡力。” 陳驚蟄看了下時間,給她傳遞一個鼓勵含義的笑容,說不早了,準備起身離開。 陳子夜送她到門口,身上還穿著練功服不方便出去,恭敬地等在門邊。 “別送了,外面冷。”陳驚蟄想著待會兒就要上車,暖氣熏得人頭疼,衣服就拿在手上懶得再穿,走出去兩步才想起來似的,回頭問她,“對了,這周五晚上你有空嗎?” “有的。” “那跟你師父說一聲,《鹽梅》有個小型的內(nèi)部開機宴,都是行業(yè)人士,到時候你也來一下?!?/br> 陳子夜沒有立即答應(yīng),“……這個我得問一下師父?!?/br> “你怎么這么乖啊。”陳驚蟄走近幾步,拿掌心輕輕碰了碰陳子夜的臉,替她決定,“不用你開口,我跟你師父說一聲,到時候讓司機接你,你有合適的衣服吧?” 陳子夜想了想,問她,“那普通的純色長裙可以嗎?” “也不用太長?!标愺@蟄掃了一眼她的腰身,“你披個麻袋應(yīng)該都好看的,簡單點就行了?!?/br> “好……” — 陳驚蟄走后,陳子夜也沒立刻回練功房,站在門邊目送她的車出戲院。 她順帶往收發(fā)室那邊探了一眼,想看清楚替陳驚蟄開門的是誰,好把楊叔和余樵湊的幾千塊錢還回去。送和還心境完全不同,贈人玫瑰忌諱太急,還人禮數(shù)唯恐太遲。 過了好幾天了,陳子夜自己加練完都會繞去收發(fā)室看看,一直沒等到余樵。 趁今天他在,陳子夜趕緊隨意裹上大衣,往宿舍樓頂著風一路小跑,準備把那筆現(xiàn)金拿過來。 她走到收發(fā)室前時,墻面的掛鐘正好敲響12點的鐘聲。 楊叔的打鼾聲從收發(fā)室里屋傳出來,余樵正在外面清點一些零散的現(xiàn)金,陳子夜幾乎是下意識地走進去,把門帶上,隱約覺得不對勁,“……你最近怎么這么晚回來?!?/br> “馬上要高考了,晚自習延長,我也有點私事?!庇嚅哉f話時,已經(jīng)把桌面清理干凈,重新從書包里拿出幾張試卷,抬起眼語氣隨和地問她,“你怎么也這么晚?” “我在加練,準備終面?!?/br> “都忘了恭喜你了!”余樵手伸進口袋里,本來還想翻一翻書包,想不到有什么合適送的,有點不好意思地攤開掌心,空空如也,“只能欠你一頓慶祝飯了。” 陳子夜也跟著笑了一下,輕松說:“謝謝,也恭喜你通過保送考試。” 末了還不忘指了指里屋,補充一句:“楊叔說的,在公示期了?!?/br> “楊叔也太愛到處說了,難怪巷子里那家店的阿姨都在恭喜我,喊了我一聲,還挺不好意思的。” 巷子口那家喜歡外放粵語歌的計生品店? 余樵無奈地撓了下頭,陳子夜輕輕笑他一聲,“大家都是替你高興,能考上慕城大學多不容易啊?!?/br> “還早呢,高三還有小半年,珍惜倒計時的每一張物理卷子?!?/br> 陳子夜羨慕又不理解地說,“你怎么好像很享受高三……” 轉(zhuǎn)而一想,對他可能確實如此。 “小時候努力讀書,是因為承載了很多家里人的期望,可能他們看不懂題目,但是看到滿分就會高興,會給他們難熬的日子里增加一些希望?!?/br> 余樵認真說,“長大了努力讀書,是發(fā)現(xiàn)自己能掌握的事情極少,可能讀書算一件吧,學會了就是自己的,我現(xiàn)在有的疑惑,前人也都走過了,書里有大部分事情的答案?!?/br> “嗯?!标愖右挂策@樣想,也這樣做。 閑聊至此。 余樵隨口說:“以后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去國外讀書,畢竟很多物理定律都是外國人發(fā)現(xiàn)的。” “哦對……”說到這個,陳子夜想起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