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 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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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玠哄了哄她,“是我不該問?!?/br> 他瞇起眼睛認真想了想,片刻之后,心中就有了計較。沈嗣該不會是知道防著他們吧? 張玠暗暗嘖了聲,看不出來獻王疑心竟如此重。 阮明姝踢了他一腳,她覺得自己用了全部的力氣,張玠卻不覺得多疼,舒展的眉眼淡淡的笑了起來,“多踢兩腳解解氣?!?/br> 阮明姝不可思議看向他:“你也有病。” 她冷著臉:“你叫他們把門打開,我要回去?!?/br> 張玠還有話沒說完,不會放她離開。 “明姝meimei,沈嗣這是防著你?!睆埆d繼續(xù)挑撥離間,“他這次去雍州兇多吉少,明知自己九死一生還要帶上你,不就是不信你會乖乖留在京城等他回來,就算死也要拉上你?!?/br> 阮明姝聽著張玠的話,也是半信半疑。 不過張玠為了騙她和他茍合,還真是用盡心機,不擇手段。 阮明姝冷著臉:“我肚子餓了。你讓我走。” 張玠委實舍不得放她走,不過他也知今日留她的時辰確實有些長了,他順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我讓人送你?!?/br> 說罷,張玠打開了門,揮了揮手示意守在門外的隨從放她離開。 春枝剛才起就被壓在另一間房,滿臉焦急跑上來,護犢子般緊緊拉著姑娘的手,惡狠狠瞪著人模狗樣的張玠。 張大人自始至終都陰魂不散。當年他寫下退婚書后還寫過信送到高陽侯府,不過信件都被侯夫人攔了下來,后來叫她拿去燒了。 張大人一連送了十幾封信,一封都沒有到姑娘手里。 春枝那時候心里頭還是十分同情張大人的,家族逢了大難,身陷囹圄還記著她們姑娘。 便是這點同情心叫春枝沒忍住偷偷打開了信,她認得字不多,磕磕絆絆念完了整封信,卻又好多句子都讀不懂。 阮明姝反手握住春枝,“我們回去。” 春枝如今實在不喜歡張大人,姑娘既已經嫁人,張大人如此行事像是絲毫不將她們姑娘的名聲放在眼里。 阮明姝路上都在想張玠說的那番話,心頭的火越燒越旺。 好啊沈嗣!早就領教過他的惡毒,也沒想到他竟會惡毒的如此沒有人性 阮明姝原本只是天真的以為沈嗣就是喜歡折騰她,見不得她在京城過舒坦的好日子,萬萬沒料到這個男人心腸歹毒到令人發(fā)指。 他肯定知道自己這次去雍州活不下來,才要帶上她一起去當替死鬼。 阮明姝真是火冒三丈,下了馬車風風火火回到自己的廂房。 偏房的小丫鬟在幫她收拾明日前去雍州要用的行李,光是衣服就已經整理了兩箱子,還有不同樣式料子的鞋子,頭面首飾也要分開放。 阮明姝看見就更氣不打一處來,揮揮手讓她們全都出去。 春枝知道姑娘還餓著肚子,從廚房端來剛做好的午膳,哄著她先用了膳。 阮明姝吃飽后才有力氣去找沈嗣算賬,要她和他同甘可以,叫她陪他一起去死,絕無可能。 她千嬌百媚的長大,可不是陪別人去當替死鬼的。 阮明姝氣勢洶洶沖到沈嗣的書房外,魏廣瞧見王妃就頭疼,這世上沒有比小王妃更無理取鬧的女人,不講任何的道理,想一出是一出。毫無腦子可言。 魏廣待小王妃十分恭敬,他垂著眼,聽候差遣。 阮明姝仰著下巴,眼睛看都不看他,用力推開了書房的門,雄赳赳氣昂昂闖了進去。 書房里不止沈嗣一人,他的那些門客也在。 一時有些詫異,眼睛紛紛朝這位漂亮的小王妃看了過去。 沈嗣臉上的神色冷了幾分,叫議事的門客全都出去,而后他關好了房門,“怎么了?” 阮明姝氣得呼吸不暢,他竟然還有臉面問她怎么了? 他都不會心虛嗎? 阮明姝頭一回派人去殺了他,還心虛的做了好幾天的噩夢。求神拜佛后心里才舒服了些,他要謀害妻子的性命,怎么還能如此淡然? 阮明姝扭過臉,咬著牙說:“我不去雍州?!?/br> 沈嗣若有所思盯著她的臉看了許久,男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開始思考是什么地方出了錯,讓他的小妻子忽然又改變了主意。 她這不多的腦子,想不了那么深遠。 應該懷疑不到他是為了防止自己戴了綠帽子,才隨身要帶走她。 沈嗣很善解人意:“為何改了主意?” 阮明姝指責他:“你要害我性命。” 她說完竟把自己氣的眼睛紅了,汪汪的水蓄在眼底,好生可憐。 沈嗣蹙著眉頭驟然松開,扳正她的臉,“你這又是從哪兒聽來的?” 阮明姝還沒傻到告訴他,她和張玠見了一面。 她抹了抹眼尾,越擦越紅:“你這回去雍州是查什么案子?” 沈嗣靜默,沒想到她竟開始關心他的事情,成婚月余,她問都沒問過他每日都在做什么,他以為她是不在意的。 況且,他要做的事情本就沒必要告訴她。 沈嗣捏著她的下巴說:“不會讓你出事?!?/br> 阮明姝不信他,難不成他真的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口口聲聲說能護住她,萬一出了什么事,她可沒有第二條命拿來后悔。 “你要送死自己一個人去送死,不要帶上我,我不肯去的?!比蠲麈f著還帶著哭腔,她這十幾年過得都是錦衣華服的好日子,能活著就不想死。 沈嗣發(fā)現(xiàn)她不是愛哭,她是擅長用眼淚騙取同情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點她倒是很聰明。 沈嗣這個鐵石心腸,有時瞧見她的眼淚都會心軟。 這件事卻沒有商量的余地。 “誰跟你說的?”沈嗣稍作思量就能想到肯定是有人在她面前說了什么,她自己想不到這么多。 見她咬唇不語,沈嗣聲音淡淡繼續(xù)往下猜:“張玠還是陸衍,或者是你弟弟?” 阮明姝咬緊牙關,“是我自己猜的?!?/br> 沈嗣敷衍嗯了聲,裝作信了她的話,“好聰明。” 阮明姝的眼淚嘩啦啦的流,一半是演戲一半是真的傷心害怕,她伸出小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夫君,你不要害我,行不行?” 小鹿般澄澈的眼睛巴巴看著她的丈夫,哽咽的聲音從喉嚨里微弱的發(fā)出,“我在京城真的會很乖很乖的。” 沈嗣盯著她的眼睛,無聲咽了兩下喉嚨。他兀自蹙著眉頭,表情嚴肅冷漠,心里已是千帆過。他看著這雙眼睛,竟然有那么一點,想親她。 我真是個禽獸,沈嗣默默地想。 沈嗣雖然承認自己是個腦子不太正常的瘋子,但這方面的道德底線他一向遵守的很好。 他移開了眼睛,不再看她。 “我在雍州有院子,你就去住幾個月。”沈嗣說完這句補充道:“想做什么都可以,沒人管你。” 沈嗣這句話說的真心實意,便是她做出殺人放火這等窮兇極惡的事情,他也能擺平,雖然有點麻煩。 阮明姝的眼淚瞬間打濕了衣襟,嗚嗚咽咽的哭聲又細又軟,眼前這個冷酷無情的男人不為所動,耐心等她哭完后,用手帕幫她擦拭了眼淚。 沈嗣不知道她為什么哭得這么傷心,可能是是人生地不熟,她害怕。 好吧,這樣他也能理解。 曾經那些用來哄她的手段都顯得乏陳可善,銀子給多了也不放心。萬一她又拿著他的錢去青樓里包養(yǎng)年輕貌美的男人,怎么辦呢?沈嗣可不會當那種冤大頭。 既然是他的妻子,那么全部、所有都得屬于他。 沈嗣以前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如此貪心,像一只永遠不知道滿足的、十分貪婪的饕鬄??惺伤男?,占有她的氣息。 讓她只感受得到他。 只有他,依賴他。 沈嗣緩緩打住腦子里越來越危險的想法,他說:“你如果想殺了誰,也是可以做的。” 她惡毒一些,也沒關系。 沈嗣能幫她善后,只要她開心就好。 他以前養(yǎng)過貓。 沈嗣是個很縱容寵物的主人,小貓很聽話,也只聽他的話。 養(yǎng)貓和養(yǎng)她,大致是差不多的。 縱容的無法無天,好像也沒有多少弊端。 之前沈嗣一心想要讓阮明姝變得更好的前提是會與她和離,給她找一個值得托付的男人。既然這個前提條件已經不存在,那么之后的假設也都不存在。 阮明姝像是聽到什么驚世駭俗的言論,她感覺沈嗣是在嘲諷她之前找人殺他這件事,這都過去多久了?他怎么還記著! “我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去殺人?” “如果有人欺負了你,那么你是可以用合理的手段保護自己?!?/br> 阮明姝氣得臉都紅了,“我又沒有那么惡毒。” 沈嗣看了看她,表情好像還很遺憾,“好吧?!?/br> “你許諾再多,我也不去雍州送死?!?/br> “阮明姝?!?/br> 少女渾身顫了一下,每次沈嗣連名帶姓叫她,都沒有什么好事。 沈嗣抬手輕撫著她的臉頰,指腹冰涼,漫不經心幫她掖頭發(fā),“你就當我要你陪我一起死吧?!?/br> 死在一起,倒也不錯。 阮明姝的眼淚珍珠順著下頜落在他的拇指上,沈嗣等她安靜哭完,還幫她擦了眼淚,“我們是夫妻,本來就該死在一起?!?/br> 阮明姝哭得打嗝,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鬧了整晚,沈嗣都沒松口。 臨行之前,阮明姝不肯起床,用被子把自己卷起來,躺在床上裝死。丫鬟們不敢碰她,連番來勸王妃起床都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