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孟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他，神色和往常無異，“慢慢說。”

    “您愿意給我時間了嗎？”申浩然心里一喜，臉上迅速涌上一層笑意。

    不愧是親自把自己扶持上位的親領(lǐng)導(dǎo)，果然還是愿意相信他。

    申浩然立刻快步上前，醞釀了一下情緒，剛要開口就被孟珺打斷了。

    “老趙，你也來吧，”孟珺起身走向一側(cè)的沙發(fā)，轉(zhuǎn)頭看了老趙一眼，“你既然愿意幫他帶話，就是愿意相信他不是公司里傳的那樣不堪。既然如此，不留下來聽他解釋一下嗎？”

    老趙捏了捏公文包，沒好意思說自己是被逼得走投無路才同意帶這句話。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什么，低著頭走到沙發(fā)一側(cè)站著，準(zhǔn)備當(dāng)個沉默的背景板。

    申浩然也俯身坐下，就像以往一樣，自然地坐在了孟珺身側(cè)，一副這個公司二號人物的派頭。

    孟珺淡淡的側(cè)過眼瞟了一眼身邊的人，沒有開口阻止。

    這一次申浩然沒有著急，從容地給自己和孟總倒了杯茶，直到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敲響，小張他們也一起走進(jìn)屋內(nèi)，才整理了一下情緒，緩緩將之前準(zhǔn)備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辦公室里站了一屋子的人，除了坐在沙發(fā)上的孟珺和申浩然之外，之前目睹這件事的所有人，外加一個臨時被扣住的老趙，都低頭沉默，沒有答話。

    “我原本不想把這些事說出來，”申浩然繼續(xù)沉浸在悲傷自責(zé)的情緒里無法自拔，“畢竟這是我的家事，且孩子叛逆不服管教，這樣的事情說出去對孩子以后的將來也不好。”

    孟珺俯身拿起面前的茶杯，垂眸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

    “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申浩然抬手取下眼鏡，眉眼間有一絲疲憊，“你們都把我當(dāng)成了變態(tài)的家暴繼父，甚至因為這件事，直接影響了我的工作..我實在是無路可走了..”

    小張他們依舊保持沉默，沒有一個人出聲附和，也沒有一個人開口勸慰過度難過的申浩然。

    就在申浩然猶豫著要不要加大戲份，好讓自己看起來更悲傷的時候，孟珺緩緩開口了：“席涉真的像你說的，那么難管教嗎？”

    申浩然垂下眼，迅速看了一眼手腕，確認(rèn)時間已經(jīng)到了10點(diǎn)，隨即繼續(xù)悲傷地點(diǎn)頭，“他身上的那些傷口，都是在學(xué)校里欺負(fù)其他同學(xué)，被人報復(fù)打架才受的傷?！?/br>
    孟珺緩緩放下手里的茶杯，淡聲道：“是這樣嗎?！?/br>
    “是，”申浩然頹然地點(diǎn)頭，“之前甚至還有小混混找到家里來，搞得我妻子整天惶惶度日，甚至提出過搬家，躲開那些惹事的人?！?/br>
    申浩然低頭嘆息，趁機(jī)又看了一眼手表，“這孩子實在是太讓人生氣了..我那天也是氣急了才會對他下狠手，我只是想讓他改一改這個壞脾氣，想讓他聽話一點(diǎn)而已..”

    “你一直在看時間，”孟珺垂下眼看了他一眼，漫不經(jīng)心地問，“是在等什么嗎？”

    “沒有，”申浩然頓了一下，立刻否認(rèn)道，“我只是想解釋清楚..”

    驀的聲音被打斷，放在桌面上的手機(jī)在原地微微震動，上面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眾人齊刷刷地震動的方向看過去，很快便認(rèn)出，那是申浩然的手機(jī)。后者的眼睛一亮，方才還沉浸在悲傷里的雙眸迅速染上了一層竊喜。

    但這份欣喜只存在了不到一秒便迅速消散，緊接著他沉下眼，緩緩滑動手機(jī)，按下了接聽鍵，“喂，哪位？”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才響起一個少年清朗的聲音：“是我，席涉。”

    申浩然的唇角微不可查地翹了翹，隨即一臉嚴(yán)肅地說：“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打電話，有什么事嗎？”

    席涉緩緩勾了勾唇角，淡聲道：“跟你說一聲，早晨臨走的時候，用你的郵箱往你們公司里群發(fā)了一份文件，我想你應(yīng)該有興趣?！?/br>
    申浩然唇邊的笑意緩緩凝固，他迅速掛掉電話，用手機(jī)登錄郵箱，看到了那份躺在群發(fā)文件里，足足有五分多鐘的音頻文件。

    手指微微一抖，點(diǎn)開了這份免解壓的文件，屬于少年略顯單薄的聲音立刻跳了出來：“有什么話就直說吧，明天周一，我還要上學(xué)?！?/br>
    手指快速按下關(guān)閉按鈕，申浩然閉了閉眼，他知道這是什么時候了。

    “怎么關(guān)了，”孟珺抬手接過他的手機(jī)，優(yōu)雅地重新按下播放鍵，“你不好奇錄音里是什么嗎？”

    申浩然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臉色倏然慘白，鼻尖處也滲滿了細(xì)密的汗珠。

    再次開始播放的音頻文件里很快便再次傳出席涉的聲音：“公司里的那些人之前幫過我，聽說我在學(xué)校里出事了，一定會跟著你一起去學(xué)校。到時候你再利用那些跟我有過節(jié)的同學(xué)大肆渲染我的叛逆難管教，把自己變成一個為了管教孩子失控之下才對孩子下手的失敗父親。是這樣嗎？”

    “不錯，變聰明了，居然能猜出我完整的計劃?！被蛟S是透過冰冷揚(yáng)聲器傳出的原因，申浩然的聲音顯得格外冷漠。

    和平日里那個溫和隨性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申浩然，”孟珺將后背靠在沙發(fā)上，眼神冰冷，“還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申浩然緩緩抬起眼，看向屋內(nèi)站著的所有人。

    除了一臉震驚，還沒有完全消化眼前現(xiàn)實的老趙之外，那些原本熟悉溫和的面容，此刻都被陌生的冷漠取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