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把一沓厚厚的資料遞給她，轉(zhuǎn)身回了辦公室。

    新的治療方案……價格也低不少……

    “我不同意爸爸接受新型治療方案。”

    “為什么？你好好看看醫(yī)生給的資料，這項技術(shù)是從國外引進的，治愈率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呢！”

    “可您想過那百分之一嗎？”書堯懶得看她，就知道她選這個方案只是看著錢少罷了。

    醫(yī)療方面的專業(yè)知識她不懂，可數(shù)字和概率還是清楚的。那百分之一代表著多少人因為治療失敗失去生命，她不敢用爸爸的生命做實驗。

    “我們家現(xiàn)在經(jīng)濟狀況不好，你弟弟最近做生意又需要錢……你拿回來的那筆錢根本不夠……”

    “首先，這不是我的錢，是向喻秋的，得還?！焙聲鴪蚣m正她，“其次，郝毅楓天天在做什么生意你怎么就什么都不問？前前后后從我這里拿了八十多萬，他是要移民外太空嗎？”

    “她是你弟弟……”

    “他配嗎？”郝書堯氣得胸口上下起伏，如果這里不是醫(yī)院的話，她絕對要大聲痛斥郝毅楓的無恥行徑，把她當(dāng)什么了？提款機還是印鈔機？

    本來學(xué)校的煩心事就夠多了，現(xiàn)在mama的一只腳又伸進了她的雷區(qū)，要她怎么冷靜？

    如果說向喻秋的暴脾氣是與生俱來，那么她的怒火就是在沉默中生長，最后一口氣爆發(fā)出來。

    “你怎么能這么說呢？你弟弟是要干大事的人，前期投資見不到成效很正常，你看你弟妹，不也全心全力支持他嗎？”

    “那就讓她繼續(xù)支持吧。”

    郝書堯拎了包，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路過田源的病房時，看到了他面容憔悴地坐在床邊，顯然也注意到了她。

    田源眼底透露著疲憊，天知道他這些天為了教訓(xùn)那個不成器的兒子生了多少次氣，可惜一點用都沒有。

    他甚至懷疑自己這么多年都白活了，為什么臨死才發(fā)覺女兒竟然受了那么多苦。

    “書堯，爸爸對不起你……”

    “我沒怪你?！焙聲鴪蛘Z氣很平靜，剛剛面對母親時的氣惱蕩然無存。父親的性格并不軟弱，卻每每在遇到母親的事情時變得手足無措。

    這絕對不是她理想中幸福的模樣，因為這樣的愛情，只是一個人一味的包容，對那個人很不公平。

    “你的錢是問小秋拿的？”

    “嗯，不過我會還給她的。”

    田源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示意女兒坐下來聊：“這張卡你拿著，里面有我這些年攢的錢，拿去先還了再說?！?/br>
    “沒事的，你就安心治療，我會努努力賺錢的，到時候……”

    “我的病你也知道，晚期了，還治什么治啊，只是給你們徒增負(fù)擔(dān)而已?！碧镌窗雁y行卡塞到女兒手里，他也是前不久才聽說，自己的妻子不止一次找女兒討要過錢，心里的愧疚更大了，“這么多年委屈你了，你以后還要嫁人，總不能什么都靠對方……”

    “爸。”郝書堯很反感結(jié)婚這個話題，她不希望感情是建立在以結(jié)婚為最終目標(biāo)上的，“我不結(jié)婚?！?/br>
    “那怎么行呢？女孩子一個人在外是很不安全的，趕緊找個可靠的人嫁了才是對的?！?/br>
    “你先休息吧，我也該回學(xué)校了?！?/br>
    話題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再留下去只是徒增苦惱罷了。

    醫(yī)院的停車場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出出進進的人堵成了一片，郝書堯只能坐在駕駛座上，百無聊賴地盯著昏黃的路燈，突然見到幾顆閃亮亮的小碎屑，洋洋灑灑落下，轉(zhuǎn)眼消失不見。

    天空毫無征兆地下起了雪，是初雪。

    車窗降下，郝書堯把手探出窗外，感受著雪花落在手心的絲絲涼意，轉(zhuǎn)瞬成了一滴滴水珠，聚集在掌心。

    電話突然響起，把她從對初雪的沉浸中拉回現(xiàn)實，是向喻秋：

    “晚上好，吃飯了嗎？”

    “還沒，你呢？”

    “吃著呢，誒我跟你說，我想到怎么搞這個校長了，他背后不干凈，從他下手應(yīng)該可以順便把地方報道的事解決了?！毕蛴髑锖戎?，嘟嘟囔囔的，“老田好點了嗎？”

    “好多了，他讓我把錢先還你?！?/br>
    “嗯——不著急不著急，你先拿著，等我回去再說?！毕蛴髑锏男θ菰诳吹节w婕往粥里撒糖的時候瞬間凝固了，“你喝粥怎么還撒糖??？”

    “什么？”郝書堯以為是在跟她說話，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

    “沒有，我說趙老師，她喝粥居然加糖?！?/br>
    郝書堯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她完全可以當(dāng)作沒聽到，可都這個點了，她倆為什么還在一起？

    其實兩人剛剛?cè)チ颂藞笊?，結(jié)果吃了個閉門齋，正一臉愁苦找了家快餐店喝粥呢，一會兒就各回各家了，根本沒什么奇怪的。

    “所以你快回來了嗎？”

    “我不清楚誒，具體還要看我媽那邊請的人什么時候到了?！?/br>
    向喻秋當(dāng)天就把那個宮校長的事告訴了mama，沒想到梁柒月聽到她和趙婕單獨去了羅安市的時候，直接把她一頓臭罵，都是在替郝書堯生氣。

    不過她生起氣來并不會持續(xù)多久，就是警告了女兒別搞saocao作，不然回來打斷她狗腿。

    在思考一番過后，還是決定拜托一個專業(yè)人士去幫幫女兒，因為在她心中，以小秋的腦子，是根本斗不過那個城府頗深的宮校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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