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雪還在下，紅梅被厚雪壓得不得不低下它的枝頭，康玉握緊素娥劍柄，徑直走到姜泱面前。

    康玉深吸了一口氣，調(diào)整自己呼吸語氣盡量平靜道：“師父，你好像真的瞞了我很多事?！?/br>
    姜泱回復(fù)：“瑤瑤，抱歉。”

    康玉眼睫顫動一下：“為什么不告訴我呢？因為我年齡很小，覺得我擔不住事？覺得沒有告訴我的必要？”

    “瑤瑤，你在生氣？”

    “姜廣遠，我很生氣?！?/br>
    生氣你一直對我有所隱瞞，也生氣我沒有強大到足以讓你信任我的地步。

    還是太弱了，康玉。

    康玉在姜泱看不到的地方，握緊了雙拳。

    康玉以為姜泱看不到，其實她看到了。但姜泱想的，和康玉心里有出入。她以為自家小孩真的是氣憤不已，被自己給惹毛了。

    姜泱伸手握住康玉的兩顆小包子似的拳頭，將這兩顆小包子包裹在自己掌心：“我不是有意要欺瞞你的。我是怕你擔心，怕你接受不了。你哭的話，我會很心疼?！?/br>
    “你現(xiàn)在說我就不會哭了嗎？”康玉眼角噙淚，“姜廣遠，你最好馬上交代出你到底怎么了，不然我絕不會饒了你。”

    看著面前人眼角泛紅的模樣，姜泱心臟緊繃，理智了數(shù)千年的思緒難得有些胡亂，她連忙向康玉和盤托出道：“此界的天幕一直處于式微之境，不知何時就會徹底坍塌破碎，我便結(jié)合河圖之力，用自己的靈力維持著天幕運轉(zhuǎn)?！?/br>
    “我不是人類，我是謝識在洛水撿到的一卷‘書’。你初來天璇時，我跟你說過，黃帝過黃河遇一龍馬得‘河圖’，過洛水遇神龜?shù)谩鍟?。傳說是這樣講的，實際上，我是由謝識撿到的。我，是‘洛書’?！?/br>
    “只有‘洛書’可以cao控河圖，只有我能用河圖維系天幕。河圖這樣的上古至寶，放在不加以任何防護陣法的天璇峰，卻沒有任何人來搶奪，也是因為如此?！?/br>
    “但我個人的靈力儲備終究有限，如此支撐千年，也是快要油盡燈枯了。不過若是我趕在修為耗盡前，獻祭出自身軀體的話，尚能保此界十年太平?！?/br>
    康玉握拳：“所以，你就非得為了保全這個世界而引爆自身？”

    姜泱垂眼：“天命難違?！?/br>
    “什么是命運？！”

    這熟悉的對話，讓康玉一朝穿越回在洛陽的那個夜晚，只是這次說話的人，調(diào)了個個兒。

    康玉再度深吸一口氣，平復(fù)后道：“師父，我還有別的路可以選嗎？”

    可以選一條讓你不會死的道路嗎？

    姜泱搖頭：“暫時沒有?！?/br>
    康玉一下甩開姜泱的手。反應(yīng)過來后，她看著姜泱微微愣怔的面色，指尖深陷進rou里。

    “師父，對不起，今晚我跟趙萬嘉睡。”康玉落下這句，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趙萬嘉打開門的時候，還在困倦地揉著眼睛，這幾天她玩得比較脫，白天把體力都消耗干凈了，傍晚時刻便已經(jīng)裹好被子睡覺了。。

    但在看到康玉面上的表情后，趙萬嘉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她眼見著康玉繞過自己走進房中，心里好奇卻又不敢多問。

    糾結(jié)良久，趙萬嘉才嘗試性開口問道：“你怎么了？跟你師父吵架了？”

    “沒有，你誤會了?！笨涤衩嫔届o地回復(fù)。

    那絕對就是有了。我母后被我父皇惹生氣了，也總是說自己沒有生氣。趙萬嘉心道。

    不過康玉不想說，趙萬嘉也不敢多問。既然人家今天要回到自己床上睡，那就睡咯。

    回到床上的趙萬嘉不一會又睡著了，康玉卻睜著眼睛沒有絲毫睡意。

    知道了這樣的消息，怎么可能睡得著。康玉完全沒有想過姜泱有一天會舍自己而去，她將來的人生規(guī)劃里，姜泱分明是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盯著床頂?shù)牡窕ǎ涤衲X子思緒翻涌，因為實在難以想象姜泱離開自己的場景，康玉還開始頭痛起來。

    康玉摁壓著自己的太陽xue心道。

    絕不能讓姜泱死，絕對不能。如果能讓姜泱有一線生機的話，康玉什么都愿意嘗試。

    慢慢找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

    但是在此之前，自己剛剛還跟姜泱吵了一架。好吧，其實也不算吵架，就是自己單方面的任性和耍脾氣。

    現(xiàn)在怒氣消減后，康玉心思要清明很多，她手放開太陽xue，磋磨著手指道。

    無意義的生氣才是浪費時間，現(xiàn)在最主要的是趕在事情有轉(zhuǎn)機前，好好珍惜二人還能在一起的時間才對。

    不能生氣了，要越發(fā)對姜泱好才行。

    想通了，康玉分外小心地從已經(jīng)熟睡了的趙萬嘉身上繞過去，下床退出房間，輕手輕腳地合上門。

    回到隔壁，康玉推開門，發(fā)現(xiàn)姜泱并沒有睡，而是只身坐在點了一豆燈火的圓桌前。

    在姜泱抬頭望過來之際，康玉點頭微笑道：“師父，我回來了。”

    第46章 白毛浮綠水

    后來的幾日，康玉便假裝無事發(fā)生過。不過雖然她假裝沒有受到影響，但近日來的異常，卻是有目共睹。

    就連最近忙于照顧聶華榮的聶華譽，都注意到她有些過于發(fā)奮了。

    “小師妹，努力是好，但過分消耗，可是會拔苗助長?！甭櫲A譽提醒她道。

    康玉停下來，抹了一把額頭滲出來的汗，認真回復(fù)道：“華譽師兄，謝謝你，我心中有數(shù)。你看著我好像是在過度消耗自己，但其實我對自己身體做了很精細的安排。我怎么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讓自己倒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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