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磊在他即將歪倒的時候扶住了他，半抱著把他放平在床上，自己下了樓。

    這件事過去一周之后，季蘇緬的心情才好一些。他還是那個每天傍晚和小朋友一起唱歌游戲的Aiden老師，只是今天，還要兼顧保姆。

    喬喬的外婆來接他下課的時候在電梯上扭傷了腳，被送到醫(yī)院，他mama趕去照顧，但爸爸出差，還在回來的路上，季蘇緬自告奮勇地陪他等，連帶著來接他下班的仲磊，也被困住了。

    仲磊一臉的無奈：“你還真是樂善好施啊，怎么什么閑事兒都管，管得過來么你?！?/br>
    “我以前也不這樣的，但是自從遇到了你，你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幫了我，我就知道這個世界需要有這樣的人。”

    “得，怪我！”

    “哎呀不是啦磊哥，咱們一起去吃飯好不好，聽說樓上開了一家自助餐廳，兩人同行第二人半價，而且一米四以下的小朋友不要錢，你算算看，咱們?nèi)齻€人去，多劃算吶！”

    仲磊打量了一下牽在手里的那位，確實不到一米四?！昂冒桑グ?。”

    仲磊在自助餐廳，飯量也對得起他的那個“半價”，依舊是吃一點就不吃了，只負責(zé)幫他們倆取菜，但小朋友一點都沒客氣，在其他小孩吵著要吃蛋糕冰淇淋的時候，他挑的是價格不菲的基圍蝦鮑魚蟹腿之類，太會過日子了！仲磊對他刮目相看，起初是沒話聊的，也漸漸熟絡(luò)起來。

    一頓飯吃完，喬喬爸爸還沒到，他們在商場遛彎消食，路過大廳的鋼琴，孤獨地演奏著悠揚的曲子。季蘇緬說：“我最怕這個東西了，雖然知道是自動的，但自動就自動你只發(fā)出聲音不行么，非要琴鍵也動，好嚇人啊，跟見了鬼似的?！?/br>
    喬喬說：“那我給Aiden老師彈一段好不好？”

    “你會彈琴？”

    “是啊我每天都練琴的，每周去上兩次課?！?/br>
    “行呀，你會彈什么？”

    “最近練的是卡農(nóng)，但我只會一小段?！?/br>
    仲磊在旁邊問：“主旋律那段是么？”

    “嗯！對！”

    他笑笑：“那我們一起，給Aiden老師表演一個四手聯(lián)彈，你彈主旋律，其他我來?！?/br>
    Aiden老師聽得入了神，其實小朋友確實只會一小段，大部分還是仲磊彈的，季蘇緬不是沒見過他彈琴，考古樂隊以前的視頻經(jīng)常能見到，但此時那雙在琴鍵上跳舞的手，像霓虹在眼前閃爍，靈動、耀眼、直擊眼底。

    彈琴的仲磊是有一種罕見的，輕盈的快樂，也有些許驕傲和自如。他指尖流出的顏色跟著音樂聲跳著舞走出來，帶著小朋友一起，類似Aiden老師上課唱英文兒歌的律動，于是這個時空里再沒有什么是安靜的，沒有什么是平凡的，也再也沒有誰是不開心的，季蘇緬甚至體會到一點點壓迫感，咄咄逼人，像是重復(fù)著一句話：承認吧，這就是你的歸途你的目的地你的因緣際會你的不測風(fēng)云，你阻擋不了日升月落，更阻擋不了你愛他。

    仲磊見他一臉的不可置信：“怎么？出租車司機不能會彈琴？”

    季蘇緬說不出話。

    “哎，傻了你？現(xiàn)在這臺鋼琴不像鬼了吧？”

    “……是神仙?！?/br>
    第15章 杏園-12

    仲磊是沉悶的人，一如盛夏午后風(fēng)云突變的天氣，總覺得他憋著股氣，一旦裂開一個口，就會電閃雷鳴。

    周日是他的休息日，通常都不會離開床，就是真的完全在休息，趴著打游戲，打累了就翻個身躺下睡，睡醒了就用小投影把電影投在天花板上看，投在天花板上勢必不那么清晰，所以看沒多久眼睛累了再閉上，季蘇緬湊過來看電影的時候他還頗不耐煩：“別擠我！”

    “給我看看嘛，沒看過這個片。”

    “地擦了么？衣服洗了么？”

    “擦了，衣服早就洗好了，今天太陽好，我又把床單洗了。”

    “洗床單也不知道洗我的？”

    “我洗的時候你還沒醒啊，我要是把你拽起來洗你床單，你不得揍我一頓？”

    “我什么時候揍過你？！”

    “你沒動手但是只說話就夠狠了呀！那你現(xiàn)在起來換床單?！?/br>
    “不要了，才洗過的。”

    季蘇緬無語，這到底是在干嘛，沒事抬杠玩兒么？

    仲磊往一側(cè)挪了挪，分給他半個枕頭，看了一會兒才發(fā)覺，就這樣挨著躺著……很不對勁。

    “你……中午想吃什么？”

    “嗯——蘆筍炒蝦仁，青檸鱸魚也可以，哎你上次煲的山藥魚湯很好喝，或者蛤蜊湯，排骨湯，都好喝……呃磊哥你看我干嘛？”

    仲磊側(cè)過臉，直勾勾地盯著他，一時竟然說不出話。

    “……你把我這兒當(dāng)飯店了是么？還點菜？還揀貴的點？”

    季蘇緬吐了吐舌頭：“我也沒……我就是……我沒什么想象力就覺得這些都是你做過的……”

    “少爺，您要是想象力再豐富一點我就要開間酒樓配十七八個廚子伺候你了！”仲磊邊吐槽邊起身，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什么時候做過鱸魚？”

    ——糟了，他在家沒做過，那是他以前上節(jié)目做的……季蘇緬迅速地在腦子里杜撰：“??？沒做過么？那可能是我和小白jiejie去吃泰國菜吃到的，嘿嘿嘿忘了?！?/br>
    仲磊沒說什么，應(yīng)了一聲出門買菜。明明開著空調(diào)，季蘇緬鼻子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還好，糊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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