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開出機場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季蘇緬收到了遲來的微信。

    小金魚不想考試：你回國了？！

    小金魚不想考試：剛下小夜班，剛才忙瘋了，你在哪？

    蘇緬：出租車上。

    小金魚不想考試：那你來醫(yī)院找我吧，帶你去吃宵夜！

    蘇緬：好。

    季蘇緬湊近了一點，對著前排說：“不好意思啊師傅，我們改去六附院可以么？”

    “可以。”

    “謝謝啊，我聯(lián)系到朋友了，到了就把錢付給您，絕對不會少的?！?/br>
    “好。”

    季蘇緬看著放在前擋風(fēng)玻璃下面的司機信息牌，問道：“師傅，您姓仲？”

    “是的?！彼沉艘谎酆笠曠R里的人，回答的很簡略。

    “這是您的本名么？”

    “怎么？開出租車還得起個藝名？我們是正規(guī)公司?！?/br>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這個姓氏不太常見?！?/br>
    “伯仲叔季的仲。”

    “??？”

    仲磊看到后視鏡里略有些呆滯的表情，輕輕的笑了一聲，帶著點兒不屑：“不懂這個詞？還是說一個開出租的會引經(jīng)據(jù)典把你嚇著了？”

    季蘇緬低頭不太好意思的說：“不是的，我在想，那我就是‘伯仲叔季’的那個季。”

    “哦？巧了。”

    “是啊好巧啊，師傅，按照這個排行，你應(yīng)該是我二哥?！?/br>
    “切，哥？你才多大啊，我是你二叔還差不多！”

    “我快20歲了，今年大二！”

    “哦，是么?！敝倮谟謴暮笠曠R看了一眼，還是個小孩樣子，個子不高，充其量也就一米七出點頭，娃娃臉，說他剛上高中都有可能，“行吧，20也是小孩兒，跟我外甥差不多大?！?/br>
    季蘇緬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司機師傅顯然把他當(dāng)小孩，要不就是不想理他，理他也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算算車程還得近一個小時，他還是很想找點話題聊。

    “師傅，您為什么一直戴著口罩啊，您感冒么？”

    “過敏。”

    “哦?！?/br>
    ……

    “師傅，您這個工作很辛苦啊，12點多才吃飯?！?/br>
    “還行，習(xí)慣了。”

    ……

    “師傅，現(xiàn)在國內(nèi)不都是手機打車了么，您為什么不開網(wǎng)約車?。俊?/br>
    “都去開網(wǎng)約車了，那你今晚上得睡在機場。”

    “呵呵呵?！?/br>
    ……

    季蘇緬正冥思苦想下一個話題的時候，司機師傅突然問了一句：“你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不困么？”

    “我不困！我怕暈機，在機場的時候就吃了一片暈車藥，然后上了飛機吃一顆安眠藥，還跟空乘說我不吃飯，千萬別喊醒我，飛機還沒起飛就睡著了，全程都在睡，除了起來上廁所的時候喝兩口水，一直睡到機爪子著地，醒了一下，居然又睡著了，人全都走了我才醒，所以現(xiàn)在一點都不困了。”

    “我是說你可以安靜歇會兒，我開車不喜歡聊天?！?/br>
    “……哦，好，不好意思啊?！?/br>
    季蘇緬無精打采地看著車窗外，偶爾偷偷打量司機的背影，吃面那會兒，他記得司機師傅的下巴是有棱角的方形，留著不算薄的一層絡(luò)腮胡，看著粗糙，其實是精心修整過的，像Hugh Ja，英氣十足，此時卻被口罩蓋住了大半張臉，他專注地開著車，車?yán)镏挥泻茌p的導(dǎo)航聲，“前方路段限速100，請注意減速”……季蘇緬沒有再打擾他，一想到自己即將無家可歸，心里涌上了一層疲憊感。

    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六附院住院樓樓下，趙芯瑜幫他付了車費，另外加上鹵蛋香腸的錢，季蘇緬沒下車，他扒著隔開前后排的透明擋板問：“師傅，我能要您手機號碼么？”

    “干嘛？投訴我亂收費？”

    “不是不是，我就……很想謝謝您?！?/br>
    “不用了，下車吧，我要回家了?！?/br>
    “呃……那……能加您微信么？是這樣，我剛回國，可能最近要辦很多事，我路不熟，能不能跟您預(yù)約用車??？”

    “約車打公司400電話?！?/br>
    季蘇緬無言以對，趙芯瑜在外面很奇怪地看著他倆對話，突然插嘴問道：“你是想包車是么，全天的那種？”

    仲磊聽到“包車”，略微來了點興趣，“包車可以，什么價？”

    季蘇緬忙不迭地說：“價格您定，按照您的時間安排，我都可以！”

    “行，那你提前聯(lián)系我?！?/br>
    掃了碼，加到了司機師傅的微信，他如愿以償下了車，連連道謝，然后揮手道別。

    趙芯瑜把季蘇緬帶到醫(yī)院附近的燒烤店，開了兩瓶啤酒：“說說吧，你什么情況，不是說暑假不回來了么，現(xiàn)在跑回國干嘛？掛科太多被開除了？”

    “小瑜姐，我家出事了?！?/br>
    第2章 機場-2

    “什么？你爸被人舉報了？那他現(xiàn)在在哪，進……去了？”趙芯瑜驚訝地扔下了手里的烤串。

    “不算進去吧，被帶走了，說是在調(diào)查階段，估計是關(guān)在某個神秘的地方交代問題。房子查封了，我所有的卡都不能用了，現(xiàn)在手里只有一筆美金?！奔咎K緬敘述的時候，語氣淡然，好像在說別人家發(fā)生的事，“小瑜姐，我能在你家借宿一陣子么？等我找到住處再搬走?！?/br>
    “這有啥不可以的，你干爹可惦記你了，時不時就問我最近有沒有，哎——”趙芯瑜突然想起了最近一段時間的異狀，“怪不得他老問我有沒有跟你聯(lián)系，敢情他知道你家出事了沒告訴我？！哎那你媽呢，你媽沒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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