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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弟弟,坐豪車呢。” “哥幾個最近手頭緊,借點錢花花?” “可別不同意啊,大伙兒知道你哪個班,鬧大了,別怪不給你面子。” 遲曜也不跟他們廢話,抄起地上的廢棄鋼管就往人頭上敲,他從小打過的架比人家走過的路多,對付這些虛張聲勢的,不怎么費勁,三下五除二搞定。 幾個混混本以為遇到了個錢多好捏的柿子,憑著人多,能和平時一樣唬過去,沒想到對方是個狠角色,只得連聲討?zhàn)垺?/br> “哥,別打了,是我們沒眼力見……” 遲曜覺得好笑,揪著為首的頭發(fā),掰開他烏紫腫脹的眼睛。 “話可不能這么說,不打個照面,兄弟們哪能認識?” 那倒霉家伙吃力地轉動眼球,看到了他掛在胸前寫著姓名的校牌,嘟囔著:“遲曜……遲哥,認識了認識了,哈哈?!?/br> 遲曜啐了一口,嫌棄這鼻涕口水流一臉的模樣,讓他們滾了,自己則順手取下校牌擦了擦手上的血跡,然后把皺巴巴的證件塞進錢包里,哼著曲兒去上了學校。 三中校門前每天都有學生會干部值班,今天站在門口的是個長相斯文的Omega,見他校服領帶松動,胸肌若隱若現,頓時臉m'm嚯g e氵夭艸冫欠頰緋紅,連檢查校牌都忘了。 不光是她,見過遲曜的人都會理所當然認為他是一名Alpha,都省了用假病歷搪塞的功夫。 于是遲曜的好心情順利延續(xù)了下去。 不管是之前待的私立學校,還是如今的普通高中,開學典禮是一致的冗長無聊,校長還未說完致謝辭,他就腳底抹油溜了。 經過公告欄的時候他停了下來,那里貼著從今天開始實行的文理分班結果。 為了推行素質教育,排序不和成績掛鉤,只按姓氏首字母。 遲曜沒所謂,反正不管怎么排,自己的名字都靠前,從小都是。他本來只想看看自己分到了幾班,并不在乎同班都有誰,可是排在他后面的那個名字,非常打眼,被人故意用水筆抹黑,臟兮兮的。 算是明目張膽的霸凌了。 他念出了那三個字:馮路易。 奇怪,都在這里待了一年,竟然沒怎么聽過這個名字。 他沒多想,轉眼就忘了這茬。 開學第一天的課,遲曜只堅持了不到兩節(jié),課堂上的內容對他來說太過簡單和無聊,索性拉上一幫同為富家子弟的狐朋狗友,逃課了。 幾人站在圍墻下,遲曜率先擼起袖子,正準備翻越,卻被拉住了。 “遲哥,我渴了?!?/br> 說話的人叫邱哲,也是個平日里就數他餿主意多,遲曜翻了個白眼,“才出來幾分鐘就說渴,送你去張禿子那喝茶喝個飽得了?!?/br> 張禿子指的是他們頭頂亮堂堂的班主任。 “火氣咋這么大呢遲哥,我叫人來,給你也買點喝的降降火吧?!?/br> 說著,拿出手機發(fā)了條短信,幾分鐘后,教學樓那邊出來個人影,快步跑向小賣部,一路左顧右盼,生怕被發(fā)現的樣子。 遲曜算是明白了,邱哲這小子純粹閑著無聊,拿人尋樂子呢。 同時也有些疑惑,“他好好的上課,你一條短信就能讓他出來跑腿?” “是啊,野狗嘛,就是這樣的,隨便呼來喝去,他不會說一個不字的。”邱哲對著站在小賣部外面張望的高大少年喊道,“馮路易,過來這里!” “野狗”這個外號,遲曜高一的時候就聽過,這本名卻是頭一次聽,難怪早上看分班名單的時候沒印象。 取外號的行為在中學里極為常見,無論教師還是學生,都不能幸免,但并非所有外號都像這樣滿含惡意。 其實住在這一塊的人,幾乎都知道馮路易,因為他的身世極適合做飯后的談資,母親是做皮rou生意的風塵女子,父親是某外籍嫖客,姓甚名誰尚不可知,但出入違建紅燈區(qū)的,想來也不是什么上流人。在那里,只管播種不管收場的事每天都在發(fā)生,馮路易的母親卻不知犯了什么癡,執(zhí)意把孩子生下來,還取了個爛大街的音譯名,路易斯。 漸漸的,大家看她的眼神不帶憐憫,而是赤裸裸的鄙夷。 這種鄙夷也出現在邱哲等人臉上,他們不懷好意道:“也不知道,舔洋雞生下來的種,會不會有什么臟病啊?遲哥,別靠他太近,萬一傳染就不好了?!?/br> 遲曜對臟話沒什么敏感度,但這么粗鄙的詞匯,還是讓他皺緊眉頭,馮路易顯然也聽到了,本就習慣低頭的他更加死氣沉沉,停在幾米開外,不再靠近,像尊沉默的雕塑,與墻邊樹影融為一體。 沒有憤怒和不甘,徹頭徹尾的麻木。 其余人嘻嘻哈哈地拿走了飲料,若無其事地拍著他的肩膀?!靶量嗔耍芬淄瑢W?!?/br> 仿佛剛剛出言傷人的不是他們一樣。 遲曜習慣了站在光里被人迎合,并沒有多少機會接觸馮路易這樣陰暗的存在,不由多看了他兩眼。 他雖然有50%的本土血統(tǒng),卻更多遺傳了拉美裔人的常見特征,眉眼深邃,膚色偏棕,發(fā)絲微卷,除了罕見的瞳色。 憂郁的深綠中,點綴著一絲野性的金調。 像天然釩金綠寶石,櫥窗里的奢侈品。 不過他討厭和人對視,總是佝僂著背脊,將眼睛藏匿于陰影里,不讓寶石見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