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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燼不在。 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在這里。 沒有人會來救他,他必須救自己,不能害怕…… “我問你話……你就這么喜歡裴燼嗎?”江柏跟突然被激怒發(fā)瘋了一樣,掐著寧辭的脖頸把他往椅背上撞。 寧辭顫抖著,一只手死死撐在椅子上,努力想要躲開他的桎梏,一只手抓緊了手機,張著嘴汲取著新鮮空氣,閉上眼睛的瞬間,擠出一個字:“是……” 聲音落下,他抬起手,用盡剩下的所有力氣,把手機往江柏臉上砸了過去。 “嘭”的一聲。 好像是大門被踹開的聲音。 手機落地,屏幕和大理石地面碰撞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 悶熱的大禮堂里突然傳進來一陣夜風(fēng)。 脖頸上的桎梏突然松開,寧辭沒敢回頭,只費勁地喘著氣,模糊看著江柏捂住了臉……不知道砸到了哪里,他好像很痛苦。 來不及細(xì)想,寧辭慌慌張張地往旁邊跑,黑暗里卻看見了另一個影子。 寧辭愣了下。 拳頭和皮rou碰撞的聲音被無限放大。 江柏被人拽著后領(lǐng),一拳之后又被踹了一腳,他都沒來得及反抗,人被踹倒在地上。 寧辭好像聽見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江柏的頭發(fā)被抓住,腦袋被一下又一下地往地上砸,溫?zé)岬囊后w順著臉頰流淌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睛鼻子嘴巴,他快失去自己的意識了。 寧辭只聽見江柏眼鏡碎裂的聲音,和他的痛呼聲。 “裴、裴燼?!?/br> 外面的燈光照進來,但還是太暗了,有點看不真切,但是寧辭知道那是裴燼,只要看他的輪廓就知道那是他了。 裴燼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的手還在發(fā)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恨不得把江柏往死里打。 但是寧辭喊他了。 寧辭的聲音有些發(fā)抖,他一定很害怕。 不能再讓他更害怕了。 裴燼低低嗯了聲,脖頸處突然傳來溫?zé)?,裴燼一愣。 寧辭跌坐在地上,抱住了他,臉頰從他冰涼的脖頸側(cè)蹭過去,“別、別打了?!边@會兒寧辭才開始發(fā)抖,開始難受,開始害怕到不行,他忍不住圈住了裴燼的腰,把自己塞進裴燼懷里,“再打會死的……犯、犯法。” 裴燼抬起手,又放了下去。 不行,他手上有血。 寧辭聲音微弱:“我們現(xiàn)在、現(xiàn)在屬于正當(dāng)防衛(wèi)?!彼刂浦约旱那榫w,又忍不住抱得更緊了,像小聲炫耀著:“裴燼,我剛剛打了他,差一點,我、我就能跑掉了?!?/br> 裴燼張了張嘴,“……嗯?!?/br> 他有點說不出話來,喉嚨干澀得厲害。 回來的那一段路,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 寧辭給他發(fā)了消息。 一團亂碼,卻讓他確認(rèn)了自己的猜想。 但是他不敢給寧辭發(fā)信息打電話。 裴燼閉了閉眼,感覺自己的命終于回來了,啞著聲問:“有沒有受傷?” “沒、沒有?!睂庌o腦袋蹭在他肩膀上搖頭,半晌又點頭:“有,腳腕……” 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跳舞。 這會兒才想起來這個問題。 寧辭放松下去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如果不能跳,那他這段時間的練習(xí)就全都白費了,他忍不住揪住了裴燼的衣服。 黑暗里聽見輕微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的腳腕被碰了一下,但是碰錯了,寧辭愣了下,小聲要求,“裴燼,你抱抱我吧?!?/br> 他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剛剛怎么熬過來的了,也不記得自己說了什么,只記得最后江柏問他,就那么喜歡裴燼嗎。 他說是。 裴燼脊背僵硬了一下,他懷里的男生還有一些發(fā)抖,兩個人的心跳聲在寂靜的空間里被放大,寧辭的呼吸擦在他的脖頸處。 裴燼從小到大都沒有和誰這么親密地接觸過。 預(yù)想中的反胃惡心也并沒有到來。 不知道是這幾天的藥物作用還是什么。 裴燼輕輕嗯了聲,手肘抵住了寧辭的后腰,呼吸擦過寧辭的發(fā)絲,控制了片刻后,他用沒臟的那只手,摁在了寧辭的后腦勺上。 力氣很大,幾乎要把寧辭揉進他身體里。 夜風(fēng)攜裹著濕潤的水氣吹了進來,寧辭忍不住嗚咽了聲,但沒喊疼。 黑暗中,他們聽見地上躺著的那個人痛苦地□□了聲。 理論上他們應(yīng)該叫人來,可是誰都不想破壞現(xiàn)在的氣氛,最后還是寧辭受不了,抓著裴燼的衣服,“裴燼。” “談、談戀愛嗎?” 他說出口后,是很久的寂靜。 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情緒很復(fù)雜的,剛剛經(jīng)歷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差點被困在這里沒能出去,差點重新再經(jīng)歷了一遍初中時候經(jīng)歷過的事情,差點被無盡的黑暗吞噬。 但實際上,他現(xiàn)在的心好平靜。 只是因為裴燼在。 寧辭已經(jīng)想不起來,從什么時候開始,只要裴燼在,他就好安心了。 他明明是怕裴燼的。 但好像從某個時間開始,就不自覺地想要去依賴裴燼。 他的生活里很久沒有人闖入,平淡又滿是傷痕,壓抑,讓他喘不過氣。 但是裴燼突然進來了。 寧辭想,那點距離,應(yīng)該可以跨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