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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開了個口, 裴燼就突然站了起來,寧辭看見他踉蹌了一下, 堪堪站住, 吐出一口氣,反正和平時的他不太一樣, 像暴躁又不像。 寧辭努力在腦海里組織著語言,就聽見裴燼一聲:“你要是現(xiàn)在想回答也……” 沒關系。 “我沒有?!睉撌菍擂斡志o張的氣氛,卻因為裴燼原地轉了一圈抬頭又低頭的動作變得怪異起來,寧辭愣愣地看著他。 裴燼又一次仰頭低頭,這回終于正視寧辭:“你沒有什么?” 他其實有點想抽煙,但口袋里沒有,這還是寧辭的宿舍。 “沒有要回答?!睂庌o囁喏著,想去摳蚊帳,手伸到一半落在了自己衣擺上裹住手指,仰頭看著裴燼,“你和他不一樣?!彼K于說了出來:“你不要把自己和他比。” “他是我以前最好的朋友。” 裴燼的眼皮一跳。 朋友。 這還不一樣? “后來我們鬧掰了,他和別人說了一些關于我的不好的事情,我休學了?!?/br> 說出來并不困難,寧辭突然揚了下唇角,裴燼表情卻變得生硬。 寥寥幾句話,他想起寧辭母親之前責備寧辭說過的話,以及寧辭懼怕人群、只想逃避的壞習慣,很快就串聯(lián)起來。 裴燼說不清心底什么感覺,像有什么東西沉沉地壓著,但又被吊了起來。 很差的感覺,但又不差。 差的是,寧辭過去的經歷,不差的是,冤有頭債有主,江柏自己撞上來了。 但裴燼還是忍不住的雙手緊緊握成拳,感覺繃帶下面的傷口繃開了,當時應該把那束花直接扔在江柏臉上,把刺扎進他的rou里…… “我、我答應你說的。” 江柏……裴燼臉色沉了下來,正準備摸手機,“……什么?” 寧辭屏著呼吸,衣擺把他的食指裹了一圈又一圈,又攥緊了,在裴燼看過來的一瞬間,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按捺住想要逃避的情緒,低著聲斷斷續(xù)續(xù):“我是說,說我答應你說的,等做完學習筆記……” 話沒說完,寧辭看見裴燼突然就笑了起來,那種張揚的一點都不掩飾的笑,寧辭不知道這有什么好笑,或者說值得他那么開心嗎,他第一次見裴燼這么笑,話都不會說了,愣愣地看著,裴燼臉上笑意沒收,在他面前轉了兩圈,又扭過頭來看他,眼神直白得寧辭忍不住躲開。 外面停雨了,只剩下風在吹,吹得窗戶簌簌拍打著。 裴燼掏出手機又塞回口袋,最后拎起垃圾袋斂起笑,一如既往冷著一張臉:“明天想吃什么?” 寧辭看著他變臉:“都、都可以?!?/br> 裴燼一個喜歡穿骷髏鞋耳朵戴黑色耳釘一米八五以上的大男生,這會兒怵在宿舍正中間拎著兩個垃圾袋,明明冷著臉,唇角卻一直忍不住上揚,憋著笑:“明早見。” 寧辭愣愣地看著他轉身出去,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傳染,心跳一點都平靜不下來。 他其實是想拒絕的,可拒絕的話幾次三番到了嘴邊,始終說不出來,尤其是裴燼剛剛那番話……寧辭捂住臉,手指偷偷分開看著裴燼走到門邊,在裴燼手碰上門把手的瞬間,小聲問:“我床被打濕了,可以去你那里睡嗎?” 躺在裴燼宿舍床上的時候,寧辭還是有點沒回過神。 自己怎么突然就提出這種要求了呢。 是裴燼的話讓他對自己產生了什么自信嗎? 可裴燼來過了,他要是再一個人待在宿舍,今晚真的不用再睡。 因為他要睡覺,宿舍里沒有開燈,寧辭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見裴燼靠在另一張床的床頭玩手機,手機光亮著,照得他的臉在黑夜里格外清晰,裴燼的鼻梁很挺,臉部線條凌厲,唇卻很薄…… 簌的一聲,寧辭把自己埋進了被子里,耳朵紅得厲害。 沒一會兒,寧辭感覺有人給他把被子掖好了,他心跳的厲害,然后聽見了開門和關門的聲音。 裴燼出去了。 寧辭也記不清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第二天依然是陰天,桌上擺了份早餐。 也不算是一份,是好幾份不同口味的粥還有包子。 裴燼不知道后來有沒有回來,他床上的被子是亂的,寧辭猶豫了一下,把兩張床的被子都給整理好了,才回了自己宿舍。 今天又是陰天,昨晚被淋濕的床頭摸起來還是濕噠噠的,睡了肯定會生病,寧辭朝窗外看了會兒,一直到手機響了起來才回過神。 寧嵐在某些事情上也很執(zhí)著,寧辭到校門口的時候,毫不意外看見了何家的車,以及穿著漂亮長裙的寧嵐。 今天是周末,校門口沒什么人了,寧嵐等在車邊,一見他過來就開了車門,“小辭,先上車好嗎?” 寧辭盯著她看了會兒,不知道寧嵐突然來找自己干什么,但在寧嵐柔和的神情下,他還是上了車。 寧嵐不會對他做什么,頂多就是打他罵他——他已經習慣了。 然而今天寧嵐什么都不做,仿佛只是來找他談心的。 “為什么突然把錢轉給我了,你后面生活費還夠嗎?”寧嵐昨晚一晚上沒睡好,寧辭電話打不通,一開始還是能打進去的,后來就直接關機了,也可能是沒電了。 寧辭垂下眼輕輕嗯了聲,“我十八歲了。” “法律只要求你撫養(yǎng)我到十八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