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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晟元君并沒有反抗武神的想法,也無力反抗,只想在主神更迭期間,最后再護一程這片她誕生的土地。 宣芝修為太低,魂魄又不是原裝,離體的時間不宜太長。她跟玄晟元君定下契約之后,申屠桃抬起手來,冰涼的手指在她額頭上輕輕一拍,宣芝整個魂魄便不受控制地往后栽去,重重跌回自己身體里。 溫柔的女神君和遍野百花之景都在她眼中消散,宣芝渾身一震,驀地睜開眼睛。 她又回到了玄晟教后山的典閣內,夜明珠照出一圈柔和的光暈,鬼帝陛下那玉雕似的下頜映在眼里,申屠桃單手抱著她,坐在一頭趴伏在地的灰狼背上。 灰狼吃力地仰著頭,口中叼著那根綁有行鬼令的藤條,月牙吊在半空,灑下一片月影,正好將他們籠在月色下。 這頭充當坐具的灰狼看上去很眼熟,宣芝單看一眼它的后腦勺,就認出來了。 鬼帝陛下怎么每次就可著這么一頭狼壓迫呢? 申屠桃垂眸看向她,“看來孤得在你魂魄上栓條繩子才行,免得什么人都能將你的魂魄攝走,若不是玄晟沒有什么惡意,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灰飛煙滅了?!?/br> 他說得的確在理,宣芝回想一下也有些心有余悸,立即點頭答應,“好啊,不過陛下能不能把繩子作成衣服的樣子,你也看到了,我的魂魄衣著實在有些不太好見人?!?/br> 申屠桃:“……” 他沉默片刻,“怎么,就你這樣孱弱的神魂,還想魂魄離體去見別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以后再遇上這樣的情況,那就太尷尬了?!?/br> “不會有萬一了。”申屠桃目光往她腿上掃去一眼,想到她那衣衫連腿根都擋不住,又頷首道,“的確很不雅觀,乞丐都比你穿得體面?!?/br> 聽聽這說的是什么狗話?宣芝必須要解釋清楚:“那是因為我當時是在睡覺,誰睡覺的時候會穿得嚴嚴實實的?我們那的衣服其實都挺好看,穿著很方便的?!?/br> 申屠桃冷漠道:“好,那你就穿著你那身方便的乞丐裝吧。” 宣芝:“……我錯了,陛下說的對,我那身乞丐裝實在太不體面了?!?/br> 蕭照離在旁側滿心焦急地等了好一會兒,終于找到個機會插話,小心翼翼道:“敢問宣娘娘,方才是見到玄晟元君了么?” 宣芝這才想起還有另一個鬼的存在,她立即從申屠桃腿上站起來,朝蕭照離走去兩步,“啊,是,剛剛有幸見到了玄晟娘娘,娘娘很是溫柔,賜予了我丹方和草藥?!?/br> 蕭照離笑了笑,“娘娘向來心慈仁愛?!彼嫦蛏裣駠@息一聲,可惜現(xiàn)在的大玄早已遺忘本心,早就不記得陪著他們興盛起來的女神君了。 “心慈仁愛便是她落得如此下場的原因?!鄙晖捞覐幕依穷^上薅了把毛,捏在手里揉搓把玩,“她如此依賴于人間香火,大玄建立之初,民眾的信仰是最純粹也是最好掌控的時候,她若是利用好了玄晟教,創(chuàng)造出一套嚴密的宗教信仰,再輔之以災厄。” “以教控國,只尊玄晟,有異心者一律鏟除,這樣一代又一代地在這片土地上固化加深她的影響力,讓大玄子民不敢、也不能生出背棄之心,何愁培養(yǎng)不出一國乖乖聽話的小香爐?” 看看什么叫惡神,這就是了。 他說完之后,周遭靜默了好一會兒,宣芝小聲道:“陛下,您這真的不是在搞邪教嗎?” 申屠桃揉了揉灰狼頭,又薅下一把狼毛隨手丟了,理直氣壯道:“邪么?只要實力強大,你說你是正統(tǒng),誰還敢說不是?” 說得好有道理,宣芝竟然無言以對。但說這些根本無益,這是申屠桃會用的做法,玄晟元君卻絕不可能會這么做。 宣芝伸出手,把申屠桃從灰狼背上拽了起來,拉到自己身邊,緊貼在月影邊緣處。 申屠桃疑問地看她一眼,“怎么了?” 宣芝一臉憐憫:“陛下,你再薅下去,灰狼后腦勺要禿了。” 灰狼叼著行鬼令藤條,默默嗚咽一聲,蒼天有眼,總算還有人心疼它,它已經(jīng)是妖鬼了!它的毛已經(jīng)不會再長了,每根毛毛都很珍貴,薅一把就少一把,嗚嗚。 申屠桃:“……”他揮開宣芝的手,在這個封閉的鬼地方甚覺無趣,整個身影從月影下消失。 等他離開后,灰狼才從地上爬起來,叼著行鬼令在宣芝身邊轉圈,用已經(jīng)薄了一層的毛絨絨的腦袋蹭蹭她的手表達感謝。 宣芝已經(jīng)從玄晟元君手里得到丹方,本來不用再四處去翻找典閣內存檔的丹方,但她想到這丹方以后可是云知言的逆襲良方。她殺了云知慎,已經(jīng)跟云家徹底鬧掰,當然是能毀掉男主一個金手指,便毀掉一個的好。 于是宣芝坐到神像前,取出玄晟元君送與她的丹方典籍,就地翻看起來,想要找到那張治療丹田的方子,然后對照著,將典閣內存檔的丹方先毀掉。 申屠桃離開后,蕭照離也放松許多,和灰狼一左一右蹲在她身邊,躊躇良久終是忍不住問道:“元君請娘娘前去,可是有什么要事?” 宣芝邊翻丹方邊說道:“娘娘希望我能請來神靈,協(xié)助她護佑力所不能及之地。” “果然如此?!笔捳针x盤膝坐下,他問出口時心中其實便已經(jīng)有了猜測。玄晟元君愛著這片土地,愛著土地上的每一個人,就算被背棄也從不懈怠她身為主神的職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