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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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里透著nongnong的懷念和哀傷:“父親那樣的紳士們,已經(jīng)退出這個時代了。” “逃走吧,用你們另外的身份?!?/br> 三哥咳嗽起來,聲音變得虛弱:“我不確定他們會不會為難女人和孩子,因為紳士已經(jīng)死了?!?/br> 她眨著眼睛,說不出來話。 “我最可愛的小公主,別惦記復(fù)仇的事,去陽光下行走,丟掉盧西安諾,但請別忘了我們,這是哥哥們的遺愿?!?/br> 他又咳嗽了兩聲,語氣柔和下來,看著眼前的故鄉(xiāng):“如果有一天你不知道去往何處,回巴勒莫吧,這里永遠是你的家?!?/br> 那邊傳來一聲槍響,把她嚇了一跳,接著,聽見三哥一聲很輕的笑。 “但不是這兩年,我的小熊寶寶,等你長大了再回來,來為我們拂去墓碑上的塵土?!?/br> 電話被掛斷了。 她睫毛快速顫抖著,但是哭不出來聲音,難以接受這一切,只想逃避這個世界,所以把腦袋拼命往他懷里鉆,哀哀哭叫著,像是忽然沒有了翅膀的小鳥。 “阿陣……阿陣……”她哭著喊他的名字,完全還是一個茫然無措的孩子,腦子里一片空白,驚嚇過度,情緒起伏過大,身體又開始冒紅燈了。 少女感覺呼吸不暢,意識模糊,于是緊緊揪著他的頭發(fā),用盡力氣,說自己不要逃跑。 黑澤陣沒說話,抱起她快步走上三樓,打開床頭柜里的抽屜。 過去幾年的每一天,三哥都在幫她們買票,附近城市的所有航班,一張張機票堆滿了整個柜子。 黑澤陣閉了閉眼。 這個一直沒有什么表情,看起來情緒起伏不大的少年,此時此刻顯得那樣哀傷,因為他眼睫濕潤,手掌顫抖。 但只是短暫的呼吸了幾次,他就迅速恢復(fù)了冷靜。 這個時候的機票并不是這么好買,需要預(yù)約排隊,等待審核和出票,誰都知道大哥是多么傲慢的一個人,不會提前做這種狼狽逃跑的準備。 所以要快,要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之前離開。 但是也要隱蔽,要在眼睛少的深夜。 她身體弱,此時此刻燒得厲害,醫(yī)生進進出出,給了遮掩視線的機會。 意識模模糊糊的,聽見阿陣說二嫂和小侄女已經(jīng)上了飛機,聽見說三嫂嫂帶著很多珠寶首飾離開了,沒有拿機票,聽見大嫂堅持留在家里,說要給大哥辦葬禮。 每次生病,世界都會變得五彩斑斕,光怪陸離,就好像靈魂不屬于這個身體,唯一能夠讓她確認自己存在的,她精神的錨點,是一抹漂亮的銀白。 她緊緊捉住他銀色的、漂亮的頭發(fā)。 “阿陣……阿陣……” 他俯下身,側(cè)耳去聽,聽見她哭著說:“讓她走、我、我留在家里……我會、我來……” “我、父親,我是父親的孩子,是、盧西安諾家的小女兒?!彼玫臀⒌?、模糊的氣音說道:“我、不要,像,喪家之犬一樣奔逃。” 少年看了她很久,看著她蒼白的臉色,臉上的淚痕,和脆弱的、不堪一擊的身體。 矮小的骨架里,裝著一顆金子般的心。 “好?!?/br> 他低頭親吻她的手背,像是中世紀最忠誠的騎士。 “我在您身邊?!?/br> 第43章 看門的狗 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葬禮。 盧西安諾的幾個兒子都不在, 只剩下一個小女兒。 她今年才14歲,個子并不太高,臉色蒼白, 眉宇間帶著濃郁的病氣。 她穿著黑色的喪服, 帶著頭紗, 就算戴上了黑色手套, 但任誰都看得出來, 那是一雙握不穩(wěn)槍的手。 但在這種時候, 她的脊背不曾彎折一絲一毫,就算是敵人站在她面前,她也能給出微笑, 沒有顯露出一絲狼狽, 實在是叫人有些感慨。 ——盧西安諾家的孩子們, 是真正的紳士和淑女,有著足夠優(yōu)雅的身骨。 可惜那塊刻著鳶尾花的家徽還是逐漸蒙上了灰塵。 這是車輪往前行駛的必然, 西西里人曾經(jīng)統(tǒng)治著大半個美國,但現(xiàn)在, 那一套老舊、苛刻的規(guī)則已經(jīng)不適用了。 紳士已死。 但面前好像還有一個——少年穿著黑色西裝, 沉默地站在她的身邊, 半長的銀發(fā)扎起來,從一側(cè)的肩膀垂落到胸口, 一個標準的中世紀紳士。 盧西安諾小姐的下屬, 掌管著家族的寶石生意, 一年前他剛露面的時候, 誰都以為他只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伙子, 但很快,他就讓所有人都記住了他的代號。 他們管他叫手套先生。 這幾天里, 許多人對他拋去了橄欖枝,但就像是一個真正的西西里男人那樣,他展示了絕對的忠誠。 真可惜。 誰都知道盧西安諾要不行了。 所有人都在等著撕咬這塊巨獸,等著分食這個龐大的尸體。 但沒人愿意在這時候做出最后一擊。百足之蟲至死不僵,沒人愿意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多生事端,去承受這個家族兇猛的反撲,就像他們會讓老教父安然在家里病死一樣,用家族顧問的話來說,這叫做規(guī)避風(fēng)險。 “請您節(jié)哀,我親愛的小姐?!?/br> 繪梨已經(jīng)不記得這是第幾個親吻自己手背的人了。 她的病還沒有好,看東西有點模糊,聽聲音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其余的事情都交給了阿陣,她只是站在這里,給哥哥一個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