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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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蒙恬帶著兩名衛(wèi)尉押著一個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人進(jìn)來。 嬴政抬眼冷然望去,卻發(fā)現(xiàn)對方并非明赫猜測中的壯士,而是一個精瘦的黝黑少年。 第31章 明赫也驚得瞪大了烏溜溜的圓眼睛, 就這撐死十六七歲的小身板,他能抱得動百斤重的巨石,還能精準(zhǔn)投擲到目標(biāo)地點?別是抓錯人了吧... 深知人不可貌相的嬴政卻不這么認(rèn)為, 他深深打量著殿中被五花大綁卻滿臉桀驁不遜的少年,冷聲道,“何人派汝行事?” 少年抬起頭, 硬朗的臉上很快浮起不屑的嘲諷, 冷哼一聲。 蒙恬怒不可遏,若照他的心思,當(dāng)場就想將這膽敢謀害王上之逆賊殺掉, 如何能忍這賊子當(dāng)眾藐視君王? 他疾步上前,一腳踢向?qū)Ψ接覀?cè)的膝蓋后窩, 喝道,“大膽狂賊, 還不速速跪下回話!” 少年猝不及防被踢得朝前撲倒在地, 很快掙扎著挺直上身, 抬頭看向居高臨下站著的冷靜君王, 嚷道, “要殺便殺,廢甚么話!” 明赫氣咻咻瞪著他, 暗道,“我趣, 這中二病中毒不淺啊, 他該不會以為自己這樣還挺威風(fēng)的吧?敢來行刺我家大大, 自己作死就算了, 還要連累家人受罰,呸!” 蒙恬正想再上前給他幾下子, 被嬴政抬手制止了,只見君王抱著明赫慢慢踱步下殿,來到少年身前數(shù)丈停下。 少年昂首挑釁地看他一眼,便扭過頭去,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作出拒不配合的強硬姿態(tài)。 哪知,他面前那矜貴的君王再度開口時,問的卻是,“昌平君苦心隱忍數(shù)十載,所謀甚大,想必,他并不愿汝三番兩次、行這般莽夫之舉。你莫非以為,自己竟是在幫他?” 蒙恬心中一震,只覺心中疑團愈來愈大,刺客竟是昌平君派來的?那王上..又是從何處知曉的?這樣想著,他不動聲色以防備姿態(tài),走到君王左側(cè)一丈之地站立,以防賊子偷襲君王。 少年聞言,猛地轉(zhuǎn)頭看向嬴政,怒氣騰騰道,“是他狗咬呂洞賓不識好歹!我本想報恩,那日才會出手為他解決后患,哪知...” 下一秒,他馬上意識到不對,立刻緊緊抿嘴了嘴唇,狠狠瞪了嬴政一眼,再不肯往下說什么。 嬴政卻暗嗤,這少年人果然心無城府,倒讓自己試探出來了! 他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朝那少年走近一步,沉聲道,“那日行宮之中,你見寡人即將問出,與離夫人合謀之人是昌平君,這才情急之下將瓦當(dāng)砸下,若寡人所料不差,你之目標(biāo)并非胡亥,而是寡人!” 蒙恬眼中頓時射出尖銳的鋒芒,直直對準(zhǔn)殿中的少年,原來,他就是那日逃脫的兇手! 好哇,爾賊竟敢接二連三謀刺我王! 誰知那本不欲開口的少年卻立刻破了功,露出得意的冷笑,嗤道,“嘖!若是當(dāng)日我想殺你,你這昏君,又豈能逃過我鐘離眜手上的準(zhǔn)頭!” 明赫倏地瞪大眼睛看著他,暗道,“鐘離眜?怎么會是他?!嚯,怪不得他能成項羽手下四大名將之一,原來年紀(jì)這么小力氣就這么大了...咦,倒是可以把他留下來給大大立軍功贖罪,他可是讓劉邦從滎陽大敗而歸的猛人…不對啊,史書上,他可沒刺殺過始皇大大...” 嬴政不動聲色再次暗暗打量自稱“鐘離眜”的少年,得出一個結(jié)論:項羽是何人他眼下還不知曉,但眼前這人,將會是戰(zhàn)場上的一把好手。 大秦接下來要攻打六國,來日還要北擊匈奴與諸戎,朝中將帥之才遠(yuǎn)遠(yuǎn)不夠。 思及此,他迅速收回心頭欲斬殺眼前刺客的決定,看向?qū)Ψ降?,“那你今日,為何又要殺寡人??/br> 鐘離眜冷哼一聲,“自是為了報恩!總之,此事與昌平君無關(guān),我鐘離眜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要殺要剮隨你便!” 他是新楚國人,祖上曾是南邊干國的開國大將,可惜在數(shù)百年大諸侯吞并小諸侯的戰(zhàn)爭中,家族過往的顯赫榮光,也隨著干國被楚國吞并而漸漸敗落,從此,鐘離氏后裔便成了楚國伊蘆鄉(xiāng)一戶尋常富戶。(1) 鐘離眜自幼在父親的親自教習(xí)下,學(xué)習(xí)弓弩刀劍等武學(xué)之法,他十三歲那年,雙親雙雙病故,宅田亦被鄉(xiāng)里豪強聯(lián)合官府奪走。 走投無路之下,他從家鄉(xiāng)前往都城壽春城謀生,原想找個機會進(jìn)軍營發(fā)揮才能,哪知都城謀生艱難,半月過去耗光盤纏后,只得尋了個幫屠夫檔子殺豬的活計,卻因刀法太過精妙,引來城中頑劣紈绔少年結(jié)伴挑釁毆打,正寡不敵眾即將被群毆致殘之時,被前來壽春出使辦差的昌平君看到,派出幾名持劍侍衛(wèi)將他救下,從此將他帶回咸陽扮做府中雜役,實則時常命他出城四處傳遞消息。 昌平君出使魏國前,得知胡亥母子被貶去宜春行宮,便命他前去暗中監(jiān)視。 豈料,當(dāng)日他趴在屋頂偷聽之時,憤然于胡亥賣母求榮、要出賣昌平君之舉,便折斷屋檐一角瓦當(dāng),當(dāng)場將他砸死后迅速溜走,自認(rèn)為幫昌平君除去一個后患,頗為自得。 哪知,昌平君從魏國歸來獲知此事,非但不嘉獎他,反倒怒罵他誤了大事,不由分說命家臣把賣身契還他,將他逐出丞相府,并勒命立刻離開秦國。 他守在后院門口懇求半晌,卻引來家臣們一頓棍棒亂打,這才徹底明白,昌平君是真的要趕走自己。 鐘離眜倒不是拖泥帶水之人,反之,他行事自有一番格外獨特的邏輯——他想著,要在臨走之前最后再做一件事,來報答對方當(dāng)年的救命之恩,從此便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