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南挪開眼，不看屏幕，也不看手機，捂著嘴巴，小小聲，和手機說悄悄話一樣地貼近，“我只是這會兒沒收，又不是一直不收啊?！?/br>
    鐘牧很溫柔地垂眸，聲音配合得放低，“這樣啊，那……等到什么時候會收呢？”

    這個程度的低語會給聽眾傳遞出一種格外輕松的氛圍，于是主播很誠實地脫口而出，“這哪里有什么譜唉。”

    “我知道了，”男人把聲音輕到一定程度，好像生怕驚擾一個泡泡做的美夢，“就像上次一樣，要小南真正想要留下的時候，才會收下，是不是？”

    “……”

    “小南是個善良的好寶寶，什么都免費給我們看，但是meimei啊……”他嘆了口氣。

    屏幕里的貓貓蹭了蹭耳朵，把手機拿遠一些，看得人差點笑出聲。

    【路人乙：（盯.jpg）】

    “你每次都那么可愛，就不怕我喜歡你？”

    臭屁主播不知道話題怎么突然跳到這兒，但那不妨礙貓貓下巴一抬，一副這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驕傲小樣兒。

    她還年輕，也還太天真，不知道有些人的真心就像早晨餐桌上無意出現(xiàn)的寶石盒子。

    “誰都會喜歡你的……我猜，meimei對直播間，是不是有一點好感？”

    meimei堂堂正正翻了個俏生生的白眼，“再說廢話掛掉了啊?！?/br>
    電流聲裹挾的笑總給人一種輕佻的磁性。

    “那我再猜猜，因為還算喜歡我們，所以不想讓大家的錢白花，是不是？”

    漂亮主播別過臉，不叫自己出現(xiàn)在屏幕里，結(jié)果忘記遮自己紅通通的耳朵尖，小女孩說話的聲音都有點發(fā)嗲，“才不是，就是要割你們韭菜，我是壞女人?！?/br>
    “是小菩薩?！?/br>
    小南一手捂臉，無聲尖叫。

    無限纏綿繾綣的聲線一點點撩撥她的耳膜，“所以，小菩薩啊，我猜的對不對？”

    ……

    有人甘拜下風(fēng)，整個身子滑出屏幕，“對不對什么啊……”聲音有點虛弱，“你別……”她頭一次這么直白地羞赧起來。

    “所以，meimei，為什么不收錢呢？”還是溫溫柔柔的問話。

    哇，你還問。

    唯一在屏幕里的小手胡亂打了一套空氣貓貓拳。

    【蝦米吃小南：這個手手舞足蹈的干什么呢，吃一口】

    【路人乙：貓貓rou墊，嘬一口】

    反正都被猜出來了，meimei干脆破罐子破摔，“就，我也不知道我會播到什么時候啊，本來就只是要播著玩的嘛，現(xiàn)在這個頻率我想開播就開播，開開心心、輕輕松松的，多好……”她趴在桌子上，手機平放著，人沒有出鏡，立起的手指捉著攝像頭玩。

    “拿了錢之后感覺就感覺……唔……”她絞著眉毛想了個形容詞，“沒那么自由了。”

    這個詞一出，她自己一拳錘在自己手心，整個人貓貓彈射坐正，“對哦，我現(xiàn)在是純愛好，拿錢就變成工作了……”

    “我才大二！我才不要當(dāng)社畜！”

    【……】

    那雙明亮的眼睛里好像盛著蜜與奶熔鑄的流光，叫人目眩神迷地溺斃在她無知無覺的瞳孔里。

    【蝦米吃小南：……】

    這讓人怎么說！?。?/br>
    鐘牧長久地移不開眼，說話卻慢條斯理，“可是小南，我的禮物并不是獎勵，它不是因為你做的好或不好、你付出了什么而被我送給你的?！?/br>
    “它只是單純的禮物，就像我今天去見心上人，于是買的一捧花一樣。我希望這能討你開心?！?/br>
    “本來應(yīng)該送你花的……”這句話說的太過輕，輕到?jīng)]有落進電話另一旁的耳朵里。

    她、迷茫地停滯著，很柔和的呼吸化作鐘牧鋪陳的背景音。

    “所以，不要把它當(dāng)成負擔(dān)，好嗎？他們也一樣，那只是喜歡，而不是需要你做什么的報酬?！?/br>
    “小菩薩，你覺得我們喜歡你嗎？”

    小菩薩微微抿唇，臉上浮著一層水沁的釉色，恍若上好甜白瓷上流淌的脂光粉色，她無意識地握緊手機邊框——里面有好多人、殷殷切切地哄她高興。

    也沒有什么線下的邀請，也不需要做什么，他們天天孔雀開屏似的發(fā)那些……發(fā)那些……比她直播的頻率高多了。

    那是……喜歡的吧。

    “沒人會不喜歡你的?！?/br>
    “所以，meimei啊，”他嘆一口氣，小南甚至聽出來些清泠泠的難過，“不要那么殘忍?！?/br>
    meimei一根手指指向自己，我？殘忍？

    “你總不能把我玩的心里那頭鹿都要撞死了，自己瀟灑地抽身而去，我的禮物也不收，連一句殘忍都不讓我說啊，meimei。”

    “??？我？”小南忍不住了，“瀟灑？”

    原來我這么渣的嗎？

    “是誰連錢都不收，隨時準備好直接銷號跑路的呢？”

    “我沒有?。。　眒eimei心虛，meimei虛張聲勢，meimei超大聲反駁！

    鐘牧幽幽出聲，“是嗎？”

    貓貓炸毛，貓貓“啪”地掛斷電話，“我下播就提現(xiàn)！你等著！”

    【小南的小歐同學(xué)：（乖巧.jpg）】

    【蝦米吃小南：@小南的小歐同學(xué)  哥，你是這個的（大拇指.jpg）】

    【我靠，我好好奇你倆說啥了！?。　?/br>
    【妹，寶，你跟歐哥說什么，他把你說動了?。俊?/br>
    “不告訴你，”小南在自己嘴巴上比了個上拉鎖的手勢，順便警告某人，“你也不可以說哦?！?/br>
    【小南的小歐同學(xué)：遵命】

    【南無加特林菩薩：所以老婆下播就去提現(xiàn)是吧(^O^)y讓我再喂一口(づ￣?3￣)づ】

    【南無加特林菩薩  已被  主播  禁言  叁分鐘】

    眼見屏幕里漂亮主播收回手指，在自己胸脯上慢條斯理又夸張地摸了兩下，長嘆一口氣，“嗨，看看我這個手速，好厲害?！?/br>
    【叁叁：哈哈哈哈哈哈好厲害】

    【叁叁：大小姐咋又不讓送禮物了？】

    【蝦米吃小南：南寶，這真不是工資，誰家老婆出來打工啊……送禮物逗逗你玩，讓你開心開心】

    【寶……我拿來養(yǎng)老婆的錢你說成發(fā)工資……氣死我了】

    【啃啃啃，沒良心的壞老婆啃啃啃】

    【摘星ol：懷念當(dāng)秘書的時候了？】

    【摘星ol  已被  主播  禁言  五分鐘】

    洛知遠笑了一下，和鐘牧的聊天框截止在剛剛，對面發(fā)來一張豎中指的表情包。

    “不懷念，不當(dāng)社畜，不想和你們聊天的時候還得謝禮物，明不明白啊，”她支著小下巴，整個人松松散散地靠在桌面上，“想點別的逗我開心嘛?！?/br>
    【路人乙：老婆玩PK啊，我?guī)阃纥c好玩的】

    【PK……我去看看那幾個玩的花的】

    【蝦米吃小南：找誰  @路人乙】

    【路人乙：我先組局】

    【路人乙：主啵，玩嗎？保準讓你開心的】

    “真噠？”主播挑眉，“要是不好玩呢？”

    【路人乙：我給你玩(/ω＼)】

    【小南的小歐同學(xué)：@路人乙  ……】

    【叁叁：你好sao啊……  @路人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