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井辛一下子就安心了不少,真是陰差陽錯,不得不感慨一句天助我也。他問:“依杜兄弟看,大軍還有幾日會到?” 杜義:“不出兩日?,F(xiàn)在最重要的是,我們該調(diào)兵調(diào)兵,該攻守攻守,不能讓對面看出破綻起了疑心,他要真縮了回去,不如在潛北一戰(zhàn)?!?/br> 井辛聽后直點頭,事實也果不出杜義所料,在宋戎發(fā)動突襲的第二日,從藕甸來的大軍終于趕到。 宋戎的計劃沒有問題,此計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是唯一的機會,只可惜,天運這一次不再向著他,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席家大軍似天降一般,把他堵在了潛北城中。 席姜沒有慶幸,只覺一陣后怕。 若不是她見過且記得西圍叛軍的那面旌旗,她到現(xiàn)在都不會知道陳知的真面目,被蒙在鼓里等著宋戎拿下潛北與四造,把席家的老窩給端了。 到那時,宋戎就算兵力不能與之前相比,卻也可以借著崔瀚再次翻身。 席姜一轉(zhuǎn)頭看到武修涵,同樣的,像武修涵這樣的逐利者,是不可能為她所用,他會一邊繼續(xù)站在陳知那里一邊觀望。 武修涵對上席姜的目光,不知為何,被她看得有些發(fā)冷。 而她看陳知時,眼神就變了,是一慣在陳知面前的明亮溫潤,她真是裝得很好,那也就是說,剛才那讓他發(fā)寒的一眼,也是她的真實情緒了,他最近沒有惹到她吧? 陳知看著潛北城緊閉的城門,就差一步,若不是宋戎沒用,急著與崔瀚聯(lián)絡(luò),還讓人把信截了,他真的能拿下北面后方。那時,不管是崔瀚還是席兆駿,都不敢輕舉妄動。 這于他于他陳家軍來說是多么寶貴的時間,就算早晚有打破平衡的一日,也會是一方險勝,一方完敗,他在其中只需看準(zhǔn)時機,隨機應(yīng)變地保存實力就可。 若是運氣好,三方相殺皆勢弱,他可以不再躲在暗處,不再隱忍。 可這一切都被宋戎搞砸了,白白辜負(fù)了他所費心機,既然救不得,那就去死吧。 陳知忽然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順著感覺看過去,正對上席姜的眼,她一點馬上要打仗的意識都沒有,對著他嫣然一笑。圍剿宋戎就讓她那么開心嗎。 在陳知朝她看過來之前,席姜在他臉上看到了他的另一面,明明是同一個人,明明是同樣平靜無波的面龐,但她第一次在陳知眼神中看到了不甘與狠絕。 他在懊惱,為宋戎這步廢旗而懊惱。 所以席姜笑了,近日來最真誠的一個笑。郁結(jié)在心雖一時難解,但至少這一刻,看到他不痛快,她終是出了一小口惡氣。 宋戎站在城樓上,看著又一次并肩在一起的席姜與陳知,他開始喊話:“席覺,若想我服氣,你就與我一決死戰(zhàn),不要讓女子參與進來?!?/br> 都到這個時候了,宋戎還想著把她當(dāng)成他的附屬,他有什么立場說這話。 席姜不與他廢話,作為此戰(zhàn)主帥,她發(fā)號軍令:“攻城!” 兩萬多人對六千人,當(dāng)然是以多欺少,但戰(zhàn)場上只講輸贏,誰與你講公平,又不是比武大會。 席姜的目的一直就是要宋戎死,死在她的手里,以彌補上一世的遺恨,以及這一世提前除掉與席家相爭的后患。 如現(xiàn)在這樣,有絕對的把握能置宋戎于死地,讓席姜想起了上一世,那時她弱他強,她勢單力薄,只能先盡力殺掉后宮中的仇人,再把他逼來騙到身邊,她沒有完全的把握,結(jié)果也確實是失敗了。 這一次不用再經(jīng)歷那些,她不要險勝,她就是要以絕對的優(yōu)勢碾壓過去,殺掉宋戎把他徹底扔在歲月的長河中,不再想起。 席家軍本就帶了糧草而來,又有四造為后盾,攻城之勢勢不可擋,只一個時辰就把城門攻開了,然后眾將殺了進去。 城中百姓已在宋戎突襲之初被井辛放出去不少,剩下的也都躲藏了起來。 因為進行過一次遷城,重要的將領(lǐng),如杜義井辛這樣的親屬,早就遷到了四造而居,宋戎也想過能不能以人質(zhì)相挾,但潛北城中未來及逃竄的人員中,一個有價值的都沒有。 隨著兩萬大軍攻到城中,宋戎的兵一個個被砍殺,對方完全沒有收降的意思,沖鋒的口號也沒有卸刀不殺,而只有一個殺字。 待宋戎被逼到城內(nèi)中心,看著最后一個宋家軍死在眼前,他終于意識到,席姜是故意的,她就是要這樣折磨他,讓他親眼看著失去所有,然后再來要他的命。 他看著席姜跳下馬來,席家二郎與那個連刀都耍不起來,見戰(zhàn)況已完全明朗才敢上前的武修涵都欲阻攔她,可她完全不聽,持劍向他走來。 宋戎身上已中了好幾刀,有一刀還劃在了他的眼睛上,除非是天兵天將來救,否則他今日在劫難逃。 宋戎忽然笑了,如果一定要死,那死在席姜的手上無疑是最好的結(jié)局。至少她還愿意親手來了結(jié)他,并沒有在他生命的終點無視他。 宋戎的眼前閃過一片紅霧,他知道他的一只眼睛要看不見了,他把眼睜得大大的,生怕錯過一眼席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