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席姜是有被席覺暖心到,也覺自己對二哥不太公平,一股沖動想讓她坦誠以對,告訴二哥她是因為怕比之四哥冷落了他,是看中了他的本事想用恩情親情把他永遠拴在席家…… 但她最終忍住了,四哥的死里逃生不算,二哥是唯一躲過大禍活下來的席家人。無論他與席家有沒有血緣關(guān)系,以宋戎趕盡殺絕的狠勁都不會放過他,他若不跑也是死定了。 所以,他能活下來全憑他自己,也足以窺見其心思之深,謀略之久,這樣的席覺讓席姜感到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為上一世她與席覺沒什么交集,對他本就不了解,熟悉是因為她在宋戎,甚至是太后、武修涵身上都看到這樣的特質(zhì),而她在這些人身上都吃過虧。 吃過虧就要長記性,所以席姜猶豫了,并最終什么都沒有說,把坦誠相見的沖動壓了下去。 亂世中,就連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只有后半句是對的。再看看吧,再看看。席姜緊了緊手中的兩個瓷瓶,又去忙了。 戰(zhàn)后第三日,重新編隊的潛北軍從四造出發(fā),滿載而歸。 當(dāng)初他們從西門出,如今也從西門進,離家越近,各人的底氣越弱。席姜注意到,就連兵士都有些垂頭低腦,哪像凱旋,倒像是吃了敗仗。 可她也沒有辦法,畢竟父親才是潛北的一家之主,沒得到大家長的首肯,嚴(yán)格說他們算是偷跑出來的,任誰都不心虛。 好在是戰(zhàn)后歸家,并不需要她給大家鼓士氣,他們虛就虛吧,只要她不虛就行,待看到父親不會責(zé)罰他們,自然會安下心來,下次還敢。 況且這次出征,席家愿意與否都已站上舞臺,席家內(nèi)部不變也要變了。 席姜在腦中一遍遍地過要與父兄所談重點,就見近在眼前的西門,大門敞開著,有隊伍列隊于那里。 席姜與席覺席銘互對了眼神,席銘道:“停!原地警戒、等候!” 席姜道:“杜義,去看一看,小心?!?/br> 沒一會就見杜義搖了黃旗,前方是安全的,但席姜還是等到杜義歸隊聽他親口所說:“稟主將,是大人,帶隊迎接咱們的?!?/br> 大衛(wèi)未倒時,席兆駿得了個虛銜,所以屬下皆喚他為大人。 席姜有些吃驚,席銘倒是裂嘴笑了出來:“這下好了,肯定挨不了家法了?!?/br> 回頭對大家道:“你們也不用怕了,回去等著好酒好宴,論功行賞。” 行到西門,果然見席兆駿與席亞,就連不常出屋的席奧也來了,他們帶著留守兵士與席家家奴們,在列隊歡迎。 席姜心中聊慰,父親與兄長終于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且這個時機行此舉動,可謂鼓舞士氣,有利團結(jié),不寒人心,甚好。 席兆駿眼里好像只有女兒,一眼就看到席姜額上的傷,什么都沒說,也顧不得家去,回手就給了席銘一巴掌:“怎么照顧meimei的?!?/br> 席銘生受了,一聲都不敢吱,席姜馬上道:“爹爹,四哥也傷了?!?/br> 席兆駿看向席銘:“我看他挺皮實,傷哪了?” 席銘搖頭:“算不得什么傷,崴了腳。” 席兆駿哼了一聲,又去仔細察看席姜的傷口,只有席亞微笑著轉(zhuǎn)向席覺:“你可安好?” 席覺回他:“大哥莫擔(dān)心,我也沒有事?!?/br> 席兆駿這時也過來拍了拍席覺:“好樣的。” 一行人熱熱鬧鬧回了席府,一家人圍在中堂內(nèi),開始講述這幾日的詳細情況。 說到宋戎,席兆駿道:“他要來賀喜,咱們打開門歡迎,若是不懷好意,自然也不會放過他?!?/br> 席亞道:“父親說的是,想來我們與良堤一向和平相處,井水不犯河水。 席姜皺了眉:“這次我們搶了他的四造,焉知后面不會再與他相爭。父親與兄長要面對現(xiàn)實,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暫時,咱們與良堤的關(guān)系要重新定義。” 一向沉默的三哥席奧道:“兩家的關(guān)系無外乎兩種,要么結(jié)盟,要么各自為王,想來兩邊都知道現(xiàn)在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席姜沒說話,但她知道宋戎不可能與潛北結(jié)盟,在整個征服天下的過程中,宋戎從不與人結(jié)盟,他要的是歸順與臣服。 愿歸順編入良堤軍中的,他不吝錢財與賞賜,甚至當(dāng)初明明他可以只與潛北聯(lián)盟,不用結(jié)姻親,但他寧愿娶她,寧愿把他自己賣給她,換來了席家的一萬六千士。 對于不肯歸順的,他會視情況,或先放任不管或下狠心打服對方,總之他從不給別人與他并肩的機會。 以目前的局勢看,宋戎雖然領(lǐng)先了潛北幾步,但他自己也才剛剛起步。各占山頭,互相掣肘,應(yīng)該是未來一段時間潛北與良堤該有的關(guān)系。 至于他在城下說要來潛北親送賀禮,當(dāng)面祝賀,不過是上門來達成共識的。 真想給他擺一場鴻門宴,報了上輩子的仇,以了心愿。但是席姜知道不能,現(xiàn)在還不能,她重活一世不光是來讓惡人得到報應(yīng)的,她還要好好活著,帶著全家好好活著。 若能平掉遺憾,抹掉郁憤,獲得內(nèi)心的安寧平靜就更好了,不枉她重新來此一遭。 這時,有下人來報:“關(guān)管事求見?!?/br> 關(guān)寧是席姜院的,他這時來做什么,連席姜都想不通。叫他進來,只見其身上覆著粗麻繩,進到屋來就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