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譚?！比~晟喊他名字，“究竟為什么？”

    白譚停下手中動作，眉一挑。

    葉晟穿戴整齊地坐在他對面，面前的白粥散發(fā)著騰騰熱氣，只是面前女人臉色很差，像是一夜未眠。

    昨天一夜太失控，直到白譚懷中女人累到一根手指都不想動，瘋狂的歡愛這才得以中止。

    葉晟隱忍著，眼中利刃般的戾氣將清晨美好的氛圍戳了個稀巴爛。

    白譚沒搭腔，雙手環(huán)胸頭一仰靠在了座背上。

    “原因，不是說過了嗎？”

    他面上很平靜，說話很慢。語氣很微妙，好像一把背邊生銹的鈍刀磨著著空氣，內(nèi)里的味道都染得凝澀麻木。

    “因為和人類男性做那人就會死，所以你挺身而出。白譚，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糊弄？”

    指責不滿的語氣，仿佛火星子跳到雪地上，不可自抑的絲絲怒火隨時要燃爆兩人之間的虛假平和。

    白譚伸出手撥弄兩把碗中的白勺，今天的早飯是他花了好幾個小時做的，人生中第一次這么試著細心照顧人。葉晟不但不領情，還只一心逼問他，這讓他感覺很糟。

    因為人類產(chǎn)生莫名的煩躁和異樣的不適已經(jīng)好幾年沒出現(xiàn)過了。

    不爽。

    這是白譚的第一感受，他現(xiàn)在大可說一些陰陽怪氣的話或是好心勸解一番，不過那就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個性了。

    索性站起來走到葉晟旁邊，手指輕輕搭在她的肩膀頭。

    “吃點飯吧，畢竟昨晚……，你現(xiàn)在很虛弱?！?/br>
    葉晟因為他的觸碰僵了一瞬，下一秒碗筷被葉晟掀飛，guntang的白粥好似濃稠大雪灼紅了白譚的手腕。

    蒼白骨感手腕一顫，迅速蔓延出來的紅，腫脹得觸目驚心。

    倒不是痛。

    而是意外。

    白譚垂著的眼皮翻都不翻，葉晟叁兩下轟開他的手滿身抗拒地迅速拉開了距離。

    漂亮的眼睛眼角似乎殘存著昨夜的曖紅，俏白的臉，嘴唇有點干但很軟看著就很好親。

    不過眼神倒是蠻兇，想殺了我嗎？

    還是很可愛，嗯。

    白譚眼神越來越沉，亂七八糟地想著。

    或許自己被鬼毒滲透了也說不定，隨時隨地都會發(fā)情——

    眉一擰撤回身體，悄無聲息壓下對葉晟萌生的渴望，葉晟一個細微的小舉動打消了白譚剛萌芽的虛假仁慈。

    只是自己剛挪遠一點點葉晟就明顯面上神情一松，環(huán)胸雙臂自然垂下。

    這么討厭自己的接近？

    白譚往前一步，一只手撐在桌邊，另一只手極盡狎玩意圖捏起一縷葉晟脖邊的秀發(fā)。

    “很惡心我？”

    葉晟沒說話，眼神不加掩飾跟看垃圾一樣直白地瞪著白譚。

    白譚知道自己這會兒神情足夠恐怖，所以葉晟也只好暫時忍住想要躲開的念頭。

    “如果…我說?！?/br>
    “我是故意的呢？”葉晟松開她的發(fā)，食指輕浮地刮著她的下顎角有，又輕柔地托起她的下巴。

    白譚動作很緩，語氣輕輕。

    深邃的宛如棺材樁一樣暗沉的烏眸，皮極白唇甚紅，白譚猶俊著，但是被這樣的眸子盯著葉晟就感覺從頭悚到腳。

    “我想睡你，所以睡了?！?/br>
    說完臉上浮出一個不合時宜的笑，突兀而荒誕。

    “變態(tài)！””啪啪”

    震驚暴怒的聲音混著巴掌聲一齊炸出。

    白譚頂著紅腫的雙頰和淺淡笑意把葉晟送上出租車后座，駕駛座司機詫異地頻頻扭頭看他倆。

    這男朋友脾氣可真好，女孩子氣的跟個炸毛刺猬似的，男生手想碰一下就會被打開。

    吵架了？司機眼里閃爍著吃瓜的心情，突然感覺面上一涼，唇紅齒白的俊美半長發(fā)青年冷冷掃他一眼。

    我去，要不要這么恐怖，跟看死人一樣。

    司機沒了開口躍躍欲試的心情撓撓脖子坐正不再理會后座的人。

    “白譚，離我遠點?！?/br>
    “真的不考慮我給你送回去？你知道……”

    “滾，我不想聽你說話。”

    葉晟要拉車門，白譚跟個攔路石一樣梗著門不讓她得逞。

    “嗯……”白譚沉吟。

    “注意安全?！?/br>
    說完白譚很快在葉晟那張冰冷鼓著的臉上捏一把，迅速閃開。

    車門被哐當一聲重重摔上，他但凡晚一步躲開胳膊怕是要骨折。

    車子啟動，緩緩駛離。

    車窗外的白譚長身玉立，一身深色休閑裝，頭發(fā)扎地很低，皮筋下的滑亮發(fā)洋垂在脖側(cè)，襯得肌膚白似水霧。

    俊美的臉上巴掌印顯目，嘴角衘著淡笑，看上去頗有幾分雪山消融化指柔的輕意。

    看上去像個好男人。

    司機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一眼，而后座的女生整個人窩在連帽衫里，看上去萎靡低沉。

    看上去像是好脾氣男生和壞脾氣女生的組合，不過能把女孩子惹得這么生氣那小伙子肯定做錯了啥。

    司機自娛自樂地腦補一番，好一會兒海事忍不住開口。

    “小姑娘，你男朋友咋惹到你了，看小伙那臉上巴掌印顯得，下手挺狠哈?！?/br>
    “不是男朋友。”

    “這么生氣嗎，哈哈?！?/br>
    “他就是個神經(jīng)病?！?/br>
    “??？”

    葉晟一手支著脖子，一手撐住膝蓋，眼睛不斷睜開閉上老半天還是睡不著。

    白譚是神經(jīng)病。這一點毋庸置疑。

    怎么會有人在被扇耳光后突然要親打他的人？

    白譚這樣做了，還笑了……后面再怎么打他，他的臉皮就跟城墻似的，是以為她在跟他打情罵俏嗎？

    真是奇葩變態(tài)。他們不熟，只是在交易的基礎上產(chǎn)生了一次一方非自愿的性關系吧？

    如果葉晟現(xiàn)在想要深究的話，白譚搞不好要坐牢。

    不過坐牢的話……葉晟撐著額頭，目前來說的話確實需要這個男人。她不僅不會對他不利，還很需要他。

    此外就是白譚那會兒突然提起魂魄交易一事，被葉晟直接打斷了。

    “我知道，該出的代價不會少?！?/br>
    葉晟面色平靜得不可思議，殘酷的現(xiàn)實由著她上下嘴皮一碰輕輕吐出。

    白譚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沉沉，很快手指拖著下巴輕笑。

    “我明白了?！?/br>
    “知道什么？”葉晟滿頭霧水。

    白譚笑而不語。

    “或許事情有時候沒你想的那么糟?！卑鬃T意味不明地拍了拍葉晟的肩膀，葉晟連忙避開，白譚也不氣，只是笑吟吟地看著她，葉晟感覺莫名其妙。

    總之，白譚腦子有病。

    葉晟下了車，打車費用自然從白譚手機那邊扣除。

    她前腳下車后腳那邊發(fā)來沒用的廢話。

    “到了？”

    葉晟沒理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個黑色板玉戒指。

    現(xiàn)在她的口袋里鼓鼓的，滿是白譚留給她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一些驅(qū)鬼防身的“寶物”。不過葉晟也沒在他臉上看出一絲心疼就是了，這些東西算是抵消了睡一晚的損失？葉晟面色不虞，白譚不是什么大方的人，今天和白譚聊到昨天公司遇鬼一事，白譚直言不諱葉晟福大命大活下來了，因為葉晟身上的奇特秘密，反而救了她一命，至于白譚能做的無非是收個尾。

    當葉晟要追問自己的秘密是什么的時候，白譚的眼神輕輕帶過她的脖子，有點欠扁的開口。

    “你怎么會不知道呢？”

    他在同她打趣，但是葉晟直接無語到懶得給他再聊下去了。

    反正白譚今天已經(jīng)保證了，給她留下來的的東西絕對可以撐很久。

    “不能直接解決鏡鬼嗎？”

    “還需要一點準備。”白譚表情正經(jīng)起來。

    葉晟瞅了他半天，終究啥都沒說。

    “就算再厲害的驅(qū)鬼大師，準備不到位真遇到傳說級麻煩時，也只是白白送死?！卑鬃T的聲音一點點冷下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清晰的神情似乎被卷入灰色回憶一點點暗淡下來。

    “做這一行的，能善始善終就是最好的歸宿了?！?/br>
    好像在自言自語又或是說給葉晟聽。

    葉晟沒有反應，對這會兒莫名散發(fā)著悲傷氣息的白譚很無語。她只在意一件事，自己能不能活，至于其他的因為白譚本身緣故是沒有定點興趣。

    “我會保護你?！卑鬃T定定得看著她。

    葉晟難得扯動一點嘴角，“嗯?！?/br>
    左手尾指戴上戒指，冰冷的戒身好像藤蔓纏住獵物，一經(jīng)固定就好像要勒進骨rou，扎心的疼。

    葉晟抱著隱隱作痛的手指，等待疼痛消散。

    很快，不疼了，動動小指，戒指輕得跟不存在一樣似的。

    突然，戒指變色了，雜亂無序的紅絲從內(nèi)里渲染開，好像蔓延不絕的鮮血滴入水中，越來越濃郁，不到一分鐘，戒指全紅了。

    而葉晟自始至終死死盯著戒指，目光幾乎要穿透戒指將手指射出一個坑洞。

    “不可能?！?/br>
    “絕不可能?！?/br>
    白譚說過，戒指一經(jīng)戴上完成契約后除非主人愿意，絕不會離體。

    而這個戒指可以察覺四周鬼的氣息，在鬼靠近主人距離3米范圍后會主動發(fā)動攻擊，然后一秒開啟屏障保護她的生命安全。

    聽上去近乎完美的道具，白譚一臉淡定得扔進她的口袋。

    “……希望不要這么快用上吧，畢竟是消耗品?！?/br>
    “沒了的話，基本上沒法再打造了?！?/br>
    聽著白譚的話，葉晟心跳微微加速，有這么珍貴嗎？

    現(xiàn)在葉晟的心跳也微微加速，她面色發(fā)白地小心打量著四周。

    什么都沒有……

    難道是白譚騙她了？

    “噠?！毙啄Σ恋孛姘l(fā)出輕響，不知何時前方不遠處出現(xiàn)一個身影。

    通體純黑泛出一點青的大傘被人穩(wěn)穩(wěn)舉著，一身黑色長袍的高挑男性憑空出現(xiàn)。

    很荒唐，現(xiàn)代風的小區(qū)里突然冒出一個看不出什么年代打扮的人，而且葉晟覺得自己的小指很痛，戒指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樣在戰(zhàn)栗。

    反正絕對超過3米距離了……

    葉晟覺得自己應該立馬拿出所有工具準備好迎接面前的突發(fā)情況，可是這廂防備著焦急著那男子一動不動。

    她看不到他的臉，只看出他打扮過時的有些過分了，介于民國和古時的穿衣風格，但絕不是cosplay之類的。

    是誰？

    葉晟舔舔下唇，恐慌，害怕，但是莫名地有一種詭異的期待感。

    難道這就是寶物傍身帶來的底氣嗎，她甚至不合時宜地萌生一個大膽的想法。

    白譚知道她因為手滑浪費掉一個束鬼珠，一番思索后給她一個3厘米長的小木盒，里面是一塊特殊材質(zhì)的軟木，拿出來可以直接拉伸成1-10米長的細鞭子。

    “有一次我用這個把一個惡鬼打沒了，或許你需要這個兇物?！?/br>
    白譚當時這么說的，現(xiàn)在……葉晟也的確很想試試。

    不可能每次遇到的鬼都像鏡鬼都市傳聞那樣恐怖到變態(tài)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