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媛呆滯地盯著旁側(cè)的欄桿，就像那晚，她以為一個簡單的親吻，不會有人知曉。

    但男人從第二天開始，就有意無意地去疏遠(yuǎn)她，舉止動作中帶著數(shù)不清的客氣與疏離，又怎么能不讓她懷疑？

    “你想再來一年嗎？”小茹輕聲問。

    何媛看向她，沒有猶豫：“我沒想過那些，重慶挺好的?！?/br>
    如果不好就不會在志愿上填它，可她怕的是，因?yàn)閮煞侄a(chǎn)生的距離，會使他們之間越行越遠(yuǎn)。

    小茹摟她肩，語氣忽而輕快：“沒事兒，重大離我那兒近，到時候給你介紹我們學(xué)校的，個個都是學(xué)法精英，哪個不比老男人好？”

    何媛偏頭看她，彎著唇笑了聲，沒當(dāng)一回事。

    再抬頭時，小伍喊了聲，迎面朝著看臺跑來。

    “你倆怎么來看我打球了？”他抬手抹了把頭上的汗珠。

    小茹似笑非笑：“怎么，見不得人啊？”

    何媛也跟著揶揄：“我們不值得你賞光嗎？”

    小伍提了下褲子，朝臺階上一座，理所當(dāng)然地笑：“怎么樣，哥技術(shù)好不？”

    男人幼稚起來是不分年齡的，或許也是故作調(diào)節(jié)氣氛的一種方式。

    小茹嘴角一抽：“伍兒，沒發(fā)現(xiàn)你還有這種的潛質(zhì)...”

    小伍笑了笑，轉(zhuǎn)了個聲問：“都考哪了你們？”

    他把球撐在大腿上，身子微微前傾，眼神空洞著飄向遠(yuǎn)方。

    “重大，小茹在西政?！?/br>
    陳小茹沒有報(bào)在廣州，西政是她第一志愿。

    “繪繪呢？”何媛側(cè)目看他。

    籃球場上有人招手，小伍站起身，把球從看臺上準(zhǔn)確的拋到隊(duì)友手里。

    突然沉聲說：“她去上海了。”

    陳小茹直起身子，偏頭下意識問：“她沒跟你報(bào)廣州？”

    半晌，小伍搖了搖頭。

    她呢喃出聲：“我以為你們說好了一起。”

    小伍沒聽清，轉(zhuǎn)頭問她：”什么？“

    “沒事，也都挺好的?！毙∪阏f。

    “最后也只有我留在了廣州?！?/br>
    最先開始時，大家都說要待在同一個地方，考在廣州，但現(xiàn)實(shí)往往偏不如此，就像有的人毅然決然地選擇離開，有的人想留下，卻沒有過一絲機(jī)會。

    何媛拉起坐著的小茹，看了眼他：“無論在哪，我們都還和從前一樣?！?/br>
    “行，沒事來華工看看我，管吃管??！”小伍把衣服甩到肩上。片刻后，說：“走吧，過兩天喊上孟繪，一起吃個飯吧，就當(dāng)咱四個送行了?！?/br>
    小茹笑一聲：“好，聽你的?！?/br>
    年少時的友誼總是難忘的，它不僅承載著許多真摯的回憶，也會讓你記起曾經(jīng)走錯的路，做錯的事。

    再回頭看時，更多的是苦楚。

    十點(diǎn)多，門聲一開一合，何媛從沙發(fā)上探頭看。

    “哥?！?/br>
    孫立昆定住腳步，儼然沒想到她在這等，不冷不熱的問：“怎么在這里坐著？”

    “我等你回來。”何媛從沙發(fā)上站起身。

    桌子上還擺著菜，不用想，也已經(jīng)涼了。

    孫立昆緊繃著臉，語氣聽不出什么情緒：“不用，你自己先吃吧?！?/br>
    何媛“嗯”了一聲，把盤子端進(jìn)廚房又熱了一遍。

    孫立昆低下頭，目光落到鞋面上。

    默了會兒，男人彎腰蹲下去，把換下來的鞋子抬手輕放在柜子里，跟一旁的白色帆布鞋齊平。

    男人注視著廚房的背影，垂下眼眸，手不自主地伸進(jìn)口袋的煙盒，摸了摸，片刻后，又空手掏出來。

    孫立昆聲音帶著低沉：“我來吧，你去坐著?！?/br>
    何媛轉(zhuǎn)過身，靜靜的看他。

    孫立昆沒有開口，偏頭側(cè)開她眼神，伸手把火關(guān)了。

    一頓飯，吃得啞口無言。

    何媛輕著聲，問他：“你最近怎么了？”

    孫立昆抬頭看了看她，眸光幽深，許久，嘴唇微張了張，還是沒有開口。

    他搖搖頭，說的半明半暗：“好好的，能有什么事?！?/br>
    何媛還是靜靜地注視他，想著能從他眼底看出點(diǎn)情緒。

    或許男人是真的別無想法，亦或許是他太會隱藏，總之，何媛絲毫沒有看出來什么。

    “嗯，我吃飽了，先回屋了。”

    孫立昆點(diǎn)了點(diǎn)頭，把最后一口吃完。

    何媛轉(zhuǎn)過身走了幾步，忽地定住腳，良久，但還是沒回頭，徑直走回臥室。

    沙發(fā)上只剩下男人孤寂的背影，沉默地抽著煙，一動不動地注目著對面暗紅色的臥室門。

    不一會兒，狹窄的客廳滿是煙霧。

    ……

    早上十點(diǎn)，何媛被一陣鈴聲叫起了床。

    她看了眼熒幕，接起來出聲問：“小茹，怎么了？”

    那頭先是笑了兩聲，隨后說：“你在家干嘛呢？”

    “剛起來沒多會?！?/br>
    小茹大嗓門地喊了聲，又說：“幾點(diǎn)了才起？是不是沒事做？”

    “說吧，想找我干嘛？”

    小茹嘿嘿一笑：“我奶奶被我爸接來市醫(yī)院做手術(shù)，他臨時有事要去公司一躺，就只剩我一個在這看著，無聊啊，想你來陪我會兒?！?/br>
    何媛坐起身，“嚴(yán)重嗎？那我過去要帶點(diǎn)什么嗎？”

    “不嚴(yán)重，就白內(nèi)障小手術(shù)?！毙∪慵泵φf：“而且昨天就做完了，現(xiàn)在就住院觀察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