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東招招手，“在這兒！”

    等湊近后，裴陽瞇起的眼才倏地放大，驚呼一聲：“這不是曉蕊？你怎么也在這？”

    都是年輕時一起瞎鬧過的狐朋狗友，沒有臉生的人，也不瞎客氣，只是再見都帶著點驚訝。

    “嘿陽子！，這是我男朋友，李維東。”曉蕊大方地招呼，又對李維東說，“這是裴陽，跟昆哥一樣，都是以前常在一起玩的?！?/br>
    差不多都認識，就李維東兩面不著邊，孫立昆一一給他介紹著。

    男人之間就沒有一瓶酒解決不了的，挨個碰著杯，沒多會就都熟悉了。

    “來，走一個！”秦超先一步舉起杯子，喊他們。

    孫立昆臉上帶著笑，放下筷子，倒?jié)M上后，隨他們一起碰杯。

    桌子上就祁曉蕊一女的，話題也自然離不開她，曉蕊突然想到了什么，瞟了眼孫立昆跟秦超。

    她思索了會兒，還是開口說：“昆哥...你聽說了沒？郭廣鴻死了...”

    桌面上一片靜默。

    一圈人中，就大鵬不弄懂她的意思，但他見周圍幾人都壓著聲，也沒開口多問。

    李維東聽孫立昆說過這些事，多少懂一點，他從底下輕輕拍了拍曉蕊放在膝蓋上的手，示意她。

    曉蕊訕訕笑著，說：“不該提他的，咱們先吃...”

    孫立昆突然問：“怎么死的？”

    秦超靜靜聽著，也沒吭聲，只顧埋頭喝酒。

    齊曉蕊思忖了會，才說：“聽說是癌癥，得了胰腺癌，服刑期間查出來的，還是晚期，沒多久就死了?！?/br>
    郭廣鴻六年前就進去了，先前是因為警方?jīng)]有足夠的證據(jù)，拿他沒辦法，后來港口那片大力整治，員警才拿到證據(jù)，最終被判了無期。

    孫立昆點點頭，“來，吃菜！”

    李維東也朗笑出聲：“來來來，都吃菜，過去的事就不提了，反正咱現(xiàn)在是良民，都不沾違法犯罪的事了吧？”他說著故意瞟了圈。

    孫立昆笑罵一聲。

    “都堵不上你的嘴！”齊曉蕊朝他碗里夾了半個鴨腿。

    見狀，一群人又笑著揶揄，饒是齊曉蕊這么開朗外向的性子也抵不住一桌男人的起哄。

    都心知肚明地沒在提起這茬。

    一頓飯，鬧鬧哄哄地吃到十點多，幾個男人喝的東倒西歪。

    李維東被齊曉蕊管著，還算是清醒。

    “我們先走了??！”李維東把孫立昆的胳膊搭自己肩上，對那三人招招手。

    齊曉蕊把李維東的車開到路口，見對面人高馬大的兩個男人晃晃悠悠，才又開開車門，過去攙扶。

    “沒事兒，我來，沉著你?！?/br>
    李維東拉開齊曉蕊讓她靠自己站，又把孫立昆的胳膊往上搭。

    齊曉蕊晚上喝的果汁，自覺上了駕駛座，剛想轉(zhuǎn)頭問孫立昆地址，李維東就出了聲：“往北苑社區(qū)開，先送他回去?！?/br>
    曉蕊眉眼含著笑，點頭說好。

    車子緩緩在高架上駛著，后排坐著的男人抬手揉了揉脖子。

    孫立昆其實沒喝多，只是容易紅臉，連帶著脖頸上一大片都透著紅。

    他摸了摸手機，按了會沒反應(yīng)，才想起來沒電了，還好來之前，提前用秦超的給何媛通過電話。

    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轎車，使孫立昆眼底閃過一絲暗淡。

    那時他還在港口，在姜強葬禮過后，孫立昆有一次去了姜強老家，站在窗戶口還沒進門，就聽到姜母哭聲：“不怪你，姜強走了，你一個人也沒法養(yǎng)活孩子，打了就打了吧，往后你好好過日子，媽不怪你?！?/br>
    孫立昆偏頭從窗戶往里望，隨后是年輕女人凄厲地哭聲，臨近木柜子邊上還坐著一個人，花白的兩鬢，兩眼空洞，手上拿著老式旱煙管，沉默地抽著，那是姜強父親。

    他走到墻角處靠了會兒，一根煙沒見底，又起身把兜里先前包好的黑色袋子從門縫里塞進去，沒在停留。

    而現(xiàn)在，摸著空蕩蕩的口袋，突然覺得這才是人生，循規(guī)蹈矩。

    車子停在樓底下。

    孫立昆抬腿下車，腳底踩了東西沒站穩(wěn)，一時晃了下，李維東連忙伸手按住他。

    男人笑了笑：“沒事，你倆回吧?！?/br>
    李維東白了他一眼，又彎腰看齊曉蕊，輕聲說：“我送他上去，你下面等我會兒?！?/br>
    話音還沒落，走廊里閃出一纖細身影。

    “哥，你們怎么不上去？”何媛手上拎著垃圾袋。

    李維東笑了一聲，對她說：“正好，來何媛，給你哥送上去?！?/br>
    何媛向前湊近幾步，聞到男人身上撲面而來的酒氣，皺了皺鼻子，想要去扶他。

    孫立昆瞇了瞇眼，看清對面的姑娘，忽而輕笑一聲：“不用，他會夸張。”

    李維東擺擺手，不再過問他兄妹倆，打開車門上了副座。

    何媛道了聲謝，抬頭時看見了車船內(nèi)還有一個女人，齊曉蕊見她看過來，沖她粲然一笑。

    何媛彎起唇角，眨了眨眼，才猜到是李維東的女朋友。

    “回吧，慢點。”

    孫立昆對李維東抬了下巴，搭在何媛肩膀上的手拍了拍她。

    車內(nèi)。

    車子緩慢開著，直直地盯著后視鏡，齊曉蕊問李維東：“這小姑娘是誰，看起來不大??？”

    李維東靠著座椅，聽出來她什么意思，驀地笑了聲：“那是他meim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