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表面上, 他只是冷淡地回應：“確實意料不到?！?/br>
    黃昏并非對那把金焰長刀毫無畏懼，曾經(jīng)殺死本體的刀已然被賦予了規(guī)則上的屬性，同樣也能重創(chuàng)祂。

    祂與閻無道對峙, 緩慢尋找能夠攻擊的時機, 同時用言語制造對面破綻。

    “我看到了, 那個鬼火精靈的記憶?！?/br>
    “……”

    “你在喂養(yǎng)祂吧，喂養(yǎng)我的本體, 就如當年你作為與神對話者喂養(yǎng)祂?！?/br>
    “……”

    “但這一次，你只是想要祂迅速成熟到能夠醒來的時候。因為祂既然出現(xiàn), 我也很會很快出現(xiàn)，你不能給我發(fā)育的時間，所以必須迅速催熟祂?！?/br>
    “……”

    “你曾發(fā)誓侍奉祂到永遠，原來，這就是你的侍奉嗎？”

    話音落，哪怕閻無道并未表現(xiàn)出什么姿態(tài)上的變化，黃昏也感覺到了什么。

    無垠的黑暗，什么都沒有的黑暗，如浪潮般撲來。閻無道本已橫刀在前，卻像是感應到什么，突然歪了歪頭。

    “……也不是不行?！?/br>
    他突然低聲說。

    說完，這個男人竟然如不久前的葉衛(wèi)丹那樣，直接掐滅了手中金焰塑造的長刀。

    他全不做防御，任由黑暗將他吞沒，沒有聲息地化為了虛無。黃昏著實愣住了一瞬，直到祂感覺自己什么都沒吃到。

    閻無道死亡的同一刻，“爐火”的力量，已經(jīng)轉移到了另一個他那里。

    “詭計多端的人類……”祂忍不住低喃，“雖然這也在預料之中?！?/br>
    輪回的力量渴望回歸完整，如果說那個人類剛才還能憑借他螻蟻般的姿態(tài)躲藏的話，現(xiàn)在“爐火”已經(jīng)在他身上燃燒起來，就如一個信號塔，呼喚著黃昏前往。

    這只是需要做更多消滅罪惡的準備工作而已，黃昏很有耐心。

    在呼喚的指引下，祂迅速找到了原本要費一番功夫才能找到的本體神域。

    風雪止息，此處境界的天空第一次沒有被沉云籠罩，露出后方?jīng)]有月亮，也沒有半點星光，比漆黑天鵝絨更深邃的夜幕。

    而在地面上，廢墟中，葉衛(wèi)丹抱著小黑貓站在兩只盤形高柱燈間。除了這一人一貓之外，無論是命運、時空，還是女鬼井雪，都已經(jīng)離開。

    少年半邊身體都被狂放的金焰包裹，一層層玄妙的花紋有生命般在他皮膚上游動，組成難以理解的圖案。

    此情此景，黃昏默然。

    祂有些不能理解，閻無道是覺得自己打不過，所以換一個自己上嗎？

    這能有什么用？

    “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有用。”

    葉衛(wèi)丹突然開口，少年的眼眸比此刻神廟廢墟上空的夜幕還暗沉。

    另一段時間的記憶正在他腦中翻涌，他看到自己行走在抹去名字的城市中，追蹤一只到處亂跑的小黑貓，抓住祂，給祂梳毛，喂祂零食，聽祂喵喵叫。

    葉衛(wèi)丹翻閱這些，突然冷笑一聲。

    他說：“時空說不能送蛋炒飯給你吃，命運說祂們只是現(xiàn)象，不能對抗你強烈的意志。”

    天空中響起雷鳴般的聲音。

    “啊，這個嗎？我并非一定要對父親如此?！?/br>
    黃昏說：“但打個比方的話，人與貓融合，最后做主的難道會是貓嗎？”

    葉衛(wèi)丹嗯了一聲。

    “我明白的，輪回就是一只什么都不想的貓?！?/br>
    這話說的，黃昏都想給本體維護一下名譽。

    “父親并非什么不想……”

    葉衛(wèi)丹打斷了祂。

    “誰管輪回想不想，我只知道——”

    少年昂起頭，說：“我哥會想，陳二煌會想。”

    黃昏：“……”

    黃昏：“？”

    “我發(fā)現(xiàn)了，”葉衛(wèi)丹說，“這段時間，那個閻無道在看著他養(yǎng)過的貓，命運和時空在注目同為柱神的輪回。只有我，看到的是陳二煌，是我哥，是陳警官。

    “你們說，他只是輪回的一場夢，只有我知道，他是活生生的，他有自己的意志，他絕不會認同你的作為?！?/br>
    黃昏心里要冒出更多問號了，葉衛(wèi)丹卻再次低下頭。

    呼啦——

    金色的火苗狂舞。

    它猛地暴漲，席卷而升，如太陽一般，將這黯淡夜色照亮。

    然后葉衛(wèi)丹伸出手，將火握住。

    流動的火剎那凍結，變成一把形狀扭曲的火焰長刀，刀身上遍布不可名狀的紋路，清輝和星火如花瓣雨般散落，每一枚都是一顆新的種子。

    少年舉起長刀。

    他左手也舉起小黑貓，用自己的鼻尖蹭上貓咪的鼻尖，感受手中的濕潤和呼吸。

    少年轉手捅下。

    金焰長刀從他的胸前，穿透到他背后。

    夜空的高度本在剎那間降低到地面上的人觸手能及的地步，但這再度出乎意料的一幕，還是叫祂驚住。

    對，這回真的是上個紀元末的一幕重演，少年整個人都陷入金焰之中，須臾就只剩下了灰燼。

    他只來得及留下半句話。

    “輪回無法戰(zhàn)勝你，但，我哥……”

    言語就要如骨灰飄落，一只完美的手，就在此刻伸入金焰中，接住飄落的灰燼。

    小黑貓的胸口燃起金光，下一秒消失不見。

    突兀出現(xiàn)的，身形頎長，穿著警服的俊美青年，抬手按了按頭頂?shù)木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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