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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光明之山》奏響于蒼穹。 云海中,一個個面容模糊的天使們神色安詳起來,閉上眼睛,齊聲歌唱。 “光明之山——” “光明之山——” “你我眼前,光明之山——” “閃閃發(fā)亮,光明之山——” *** 光明山。 一臉陰沉的葉衛(wèi)丹,終于爬出緘默看守所,回到地面上。 他背上背著一個身上滿是灰與血的小姑娘,是他從緘默看守所里唯一救出來的活人。 其他人突然唱起歌來時,這個小姑娘還在昏迷中,不然就算是這唯一一個活人,葉衛(wèi)丹怕也救不出來。 “神他媽整座山都塌了?” 出來后,葉衛(wèi)丹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事,留下一長條傷口的手指不禁抽了抽,想抱住懷中貓,好讓自己不緊張。 但他又擔(dān)心血污粘上陳二航的皮毛,猶豫片刻,作罷了事。 這時候,有幾個人發(fā)現(xiàn)了他。 葉衛(wèi)丹聽到腳步聲,回過頭去,就看到幾個稍有些眼熟的家伙圍上來,驚喜對他道:“你是……帶著馬倫逃跑的人?” 葉衛(wèi)丹微微一愣,視線掃過他們明顯和馬倫身上是一套的表演制服,反應(yīng)過來,這幾個家伙是那什么光輝之星表演團的人。 已成廢墟的光明山腳下,從以太崩塌下幸存的人們聚集在這里。許多人低聲詠唱著《光明之山》,然而那廢墟,然而那即便老舊碎裂卻依然美麗如藝術(shù)品的廢墟,那仿佛用大大小小黃水晶堆砌而成的奇怪城堡般廢墟,不為歌聲所動,一點新的光亮都沒有發(fā)出。 但人們依然歌唱。 這可能是不愿放棄希望。 也可能是不愿接受現(xiàn)實。 葉衛(wèi)丹沒想那么多,他到現(xiàn)在都還沒搞懂這個世界的世界觀。 那幾個光輝之星的樂手見到他非常高興,期待又忐忑地問:“你后來和馬倫一起被關(guān)進(jìn)緘默看守所了吧?我們之前表演前聽有士兵這么說。” “緘默看守所果然是在光明山底下?一直有這樣的小道傳言……” “馬倫在緘默看守所的話,之前以太崩塌應(yīng)該不會波及到他?你是怎么出來的?馬倫怎么樣?” “他死了?!?/br> 聽到這幾個人問,葉衛(wèi)丹完全不曾思考緩沖地回答。 “那家伙應(yīng)該挺好的,畢竟他那么大個禍害,真是會惹麻煩,就算我們死……什么?”第四個人高高興興地說,說到一半,突然反應(yīng)過來。 這幾個圍過來的光輝之星樂手歌手一起愣住,呆呆看著葉衛(wèi)丹,就像看到隕石從天而降砸落頭頂,一臉不敢置信。 葉衛(wèi)丹不管他們相信不相信,視線一掃,聽到右邊有些人對著一個老婦人喊醫(yī)生,抱起那昏迷的小女孩,就往那邊走。 他走出好幾步,那四個光輝之星的樂手歌手才恍然醒來,追上來喊道:“等等!” “你等等!”其他三個人也追上來。 “他,馬倫他……” “他怎么死的?” “不知道?!比~衛(wèi)丹回答,“老子怎么知道,唱著歌突然就死了。” “突然就死了?” “那怎么可能,馬倫身體很好的。” “喂,不會是你干了什么吧?” “等等,唱著歌……他唱了什么?” 一個樂手問出這個問題,其他三人想起什么,突然沉默。 “他,”那個樂手斟酌著,盡力規(guī)避可能會引起某些人注意的單詞,問葉衛(wèi)丹,“他是不是沒有唱……忘了唱《光明之山》?” 葉衛(wèi)丹根本不知道《光明之山》是哪首歌。 在十七歲少年思考著要如何回答時,遠(yuǎn)處傳來呼喚那幾個樂手歌手的喊聲。 那是團長的聲音,這幾個樂手歌手只能轉(zhuǎn)身離開。他們沉默地回到自己人中,周圍都是光輝之星表演團幸存下來的團員。 還有那個,搶走今夜表演首席歌唱家位置的瑪修家族人。 “我們不能干坐著!”那個瑪修家族的青年說,“重新開始吧,繼續(xù)今夜的表演,我們要重鑄光明山!” 聽到有人站出來提議,大部分惶惶不安的樂手歌手立刻找到主心骨,這個世界的人都有隨身攜帶樂器的習(xí)慣,他們很快借來一些,訓(xùn)練有素地開始演奏。 瑪修家的青年起了個頭:“光明之山——” 光明山毫無變化。 光輝之星表演團幸存下來的樂手,還有聽到前奏聚集過來的人們一起開口:“光明之山——” 光明山黯淡依舊。 眾人齊唱一遍,然后毫無停頓地,重頭開始又唱了一遍。 一遍又一遍,歌聲回響在光明山,回響在光明山遺體上。 不知道多少次,一開始心情還充滿激昂,到現(xiàn)在,人們只是麻木地重復(fù)。 唯有之前詢問葉衛(wèi)丹的樂手,手指隨大流彈撥琴弦,注視眾人,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融入其中。 他神思不屬,彈錯好幾個音,停了下來。 然后他發(fā)現(xiàn),剛才和他一起的三個人,也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他們互相對視,交換眼神,沒有人開口說話。然后他們又紛紛移開視線,樂手低下頭,自然而然地重新彈撥起琴弦。 坐在他身邊的一個風(fēng)琴手聽到樂聲,忽而一怔。 那不是《光明之山》的旋律,而是一個叫人萬分陌生的旋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