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說：“我還以為他要趕著準(zhǔn)點上播。”

    “唉，你記得去年的今天是什么情形不？”林日升叉起半顆草莓，轉(zhuǎn)在手中，“我們都懶得起床，就你倆被辰哥帶去解說室錄訪談了?！?/br>
    季天說：“難道他看到我和樸東燁同臺，心里不舒服？”

    “你應(yīng)該比我更了解他?！绷秩丈f，“但就這些日子來說，夜神真的挺委屈的，他明明有實力Carry，但又因為身體原因……我也不知道怎么說，感覺他的心挺高的，又不能表現(xiàn)得太明顯，不能哭不能鬧，那就只能郁悶了?！?/br>
    季天挑出一粒葡萄，不吐皮就吃了進去。

    “我知道了。”

    ?

    門鈴再度響起。

    主燈打開。

    夏涼抱著膝蓋窩在床頭，整個人蜷成一團。

    他聽得出是季天的腳步，可也正因為是季天，他才自慚形穢。

    “季神，別開燈?！?/br>
    “又痛了？”季天問。

    夏涼撇過臉，艱難張了張口，還沒說話，便聽到衛(wèi)生間水龍頭嘩的聲音。

    “采訪完，教練組又開會，說了好久的廢話才放人?！奔咎煺f著話，搓來一條熱毛巾，坐到夏涼身邊，“決賽還沒打，扯到MSI去?！?/br>
    夏涼支吾著應(yīng)了一聲。

    他感受到溫?zé)岬拿碣N在臉側(cè)。

    季天的動作溫柔，先用毛巾按壓他的額頭和鼻尖，輕拍過兩邊臉頰，再翻一個面，從耳根擦到脖子，還細(xì)心解開他衣領(lǐng)下面的兩個扣，探進去擦拭。

    “褲子要換嗎？”季天問。

    夏涼搖頭。

    “那睡衣總得換，都濕了，捂著不行。”季天說，“聽話，手。”

    夏涼頓了頓，抬起手臂。

    季天把夏涼的睡衣剝?nèi)ィ滞念^上套了一件干凈的。

    “好啦。”季天四處看了看，一邊把遺落在床尾的熱水袋扒拉過來，系在夏涼的腳部，一邊笑說，“我去弄熱敷包，你等三分鐘。”

    夏涼說：“好?！?/br>
    ……

    行李箱拉鏈打開，一條腰帶被拿出來。

    這是小歐康復(fù)寄送的碧璽電熱理療帶，傳說碧璽化學(xué)成分復(fù)雜，對人體有神奇功效，但因為隔不久就要充電，所以夏涼不太愛用，也不想麻煩護工。

    季天解開了糾纏成團的電線。

    夏涼看著床頭凌亂的影子變成通順的細(xì)長線條。

    “來?！?/br>
    季天掀開被子，讓夏涼抓住自己的肩膀往前靠，兩手則迅速把熱敷包放在夏涼的后腰，捋平，再讓夏涼靠回枕頭，牽出熱敷包繞到腹前，貼緊尼龍扣。

    有了熱敷，幻肢的確緩解不少。

    “好些？”季天問。

    “嗯。”

    每當(dāng)這時，夏涼的感觸都很深。

    疼痛消失，他分不清是因為季天，還是因為熱敷。

    他知道那個道理，人與人只要有了距離，難免會產(chǎn)生隔閡，可季天似乎生來樂觀，總是能在裂痕出現(xiàn)的關(guān)口，用一兩個簡單的動作，重新將他占有。

    “你的護工不會突然進來吧？”季天問。

    “不會，不會?！毕臎稣f。

    “哦?！奔咎煺f，“那借你洗面奶洗個臉。”

    “好啊，可是卸妝好像要什么水還是油吧，我沒有?！毕臎稣f，“化妝師剛才沒有教你嗎？”

    “不管，洗面奶懟臉上就行。”季天說。

    夏涼嗯了一聲，撫摸著熱敷腰帶里的石頭，安心等待。

    水聲柔和。

    “其實吧，雖說今天第三場最秀，但我還是覺得，你們第一場打得最好。你可把FRI騙慘了，估計他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輸在哪里?！毕臎稣f。

    季天勻開泡沫，涂到臉上。

    “聽見沒，我夸你呢?！毕臎稣f。

    “嗯?！奔咎煺f。

    過幾秒，水龍頭又開，水沖在白瓷上，嘩嘩作響。

    窗外月色如洗。

    院子里，對面廂房的燈光一間一間熄滅。

    夏涼等得不辛苦，因為季天洗完臉就回來陪他了。

    “我再幫你按一按腿?！奔咎煺f。

    “不痛了，沒事的。”夏涼說。

    “對不起。”季天說。

    “什么對不起？”夏涼問。

    “之前是我太自私了?！奔咎煺f。

    夏涼捏著熱敷腰帶，從左咕咚到右，再從右邊咕咚到左邊。

    “我不應(yīng)該強求你，走或留，是你的自由。”季天說，“我當(dāng)然希望每天看你笑、聽你使喚，每天睜開眼就知道你在我身邊，但這樣對你真的不公平?！?/br>
    夏涼說：“為什么，突然……”

    季天說：“你愿意為我留在替補梯隊，愿意等這半年，我真的真的很高興，但如果發(fā)生了什么意外，你要走，也千萬別把我當(dāng)成包袱，好嗎？”

    夏涼說：“季神?！?/br>
    季天笑了笑：“相信我，我已經(jīng)和過去和解了，我能贏FRI，也能贏Alive，贏NCK，我會把魔方建好，接你回來?！?/br>
    夏涼覺得眼眶熱熱的。

    “KL永遠(yuǎn)是我的月光，季神，因為你，但是也不完全因為你?！毕臎稣f，“我會認(rèn)真打夏季賽的輪場的，即使真有什么意外，我也不恨任何人?！?/br>
    季天拉過夏涼，吻住他冰涼的唇。

    ?

    一周后，NPL春季賽總決賽打響。

    KL迎來與EMG的宿命之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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