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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那張照片,她沒有問,不敢問,因為知道問了,也不會得到答案??涩F(xiàn)在……盡管知道一個“聽話”的乖孩子不該問那么多,但她想自己需要問上一句為什么。 為了自己。 謝遠宏沒抬頭,也沒回答他。男人抿著唇,一向溫雅的臉上竟然隱隱在這種時候透出了鋒利的線條。 “……因為爺爺嗎?”謝知遙這么猜測地說了一句,當她看見父親明顯攥緊的手指的時候,她知道自己應(yīng)該是猜對了。 沒來由地,她覺得有些荒謬。幼時的一些記憶在腦海里呼嘯而過,她想起了很多時候,被她忽略的那些……那些因為大人告訴她這是對的,而被她刻意忽略了的記憶。 老人那個時候還不用拄拐,身上還保留著嚴師的冷厲和……控制欲。那應(yīng)該是她才開始學(xué)畫沒多久的時候,老人偶然一次過來,看見了房間里的顏料。 沒有任何鋪墊,沒有任何先兆,那把戒尺就這么抽了下來。 那個時候,幼小的孩子只顧著閃躲哭泣,根本不會有心思去想,自己到底是哪里惹惱了這位一向嚴格的老人;更不會去記得……那個時候身邊的人在爭執(zhí)些什么。 可是現(xiàn)在,她想起來了一點點。 她想起來了當時老人一直念叨的一句話。 “被她親口起了名字的孩子,多像她啊。但我決不允許這個孩子成為下一個那個人,絕對不!” 連被提及姓名都不配,卻要被這樣厭惡唾棄的人,究竟是犯了什么十惡不赦的罪呢?老人說自己像她,決不允許自己成為她。 但是可笑的是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口中的這個人是誰,又該怎么成為她? “爸爸,我不明白。”謝知遙有點疲憊地垂下眼睛,“你能告訴我,為什么爺爺這么討厭我學(xué)畫畫嗎?明明奶奶就是美術(shù)老師,為什么?” “遙遙,很多事情不是你們這些孩子的錯,但是有一個詞,叫做遷怒?!敝x遠宏長長地嘆了口氣,他站起來走到女兒面前,抬起手很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如果可以,你爺爺他也不想的?,F(xiàn)在,至少是現(xiàn)在,原諒爸爸不能告訴你。等你長大一點,我答應(yīng)你,我會把過去的告訴你的。至于為什么……” 他目光黯淡下來,苦笑著搖頭:“那是一道傷疤,一道刻在所有當事人骨子里的傷疤??赡茉诋敃r來看沒有對錯,只有意外,但我們無法回避,甚至直到今天,我們都無法真正意義上面對它,更遑論釋懷。” “可是總有一天我們需要面對,隱瞞無法解決問題?!?/br>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彼α艘幌拢S持著表面上的平靜,“可我們需要時間。遙遙,我保證,我會告訴你的?!?/br> 可這個時間是多久,又會發(fā)生什么,誰都無法保證。謝知遙眼睫顫了顫,松開了緊握著的手。 “那……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你說。” “爺爺說過,我的名字不是你們起的,那……是誰?” “你記得啊……”他笑著搖了搖頭,像是無奈地嘆息。 謝知遙在原地站了一小會兒,正當她以為父親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打算轉(zhuǎn)身回房間的時候,她聽見身后傳來了一聲很輕的呢喃。 很輕,但她確信自己聽清了那句話。 謝婷寧,她的名字叫謝婷寧。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今天課有點多,晚了點。 人物結(jié)局從我最開始寫的時候就定了(嘆氣 第48章 事后謝知遙有一回和許淮安發(fā)消息的時候提起這件事,還是止不住的抱怨了句。 【我就不明白了,到底有什么可以瞞著的呀,而且還從來不讓人提,這是多十惡不赦。】 那邊大概是思考了好一陣,才回過來一句。 【如果真的十惡不赦,還會讓你叫這個名字嗎?】 ……這話倒是說的在理。謝知遙趴在書桌上,無奈地嘆了口氣。 【也是……算了,不想了,你趕緊去做題,再過幾天不就要去比賽了嗎?】 雖然是陪跑,但還是要做做樣子的,畢竟還是頂著一中的名頭在那兒。 許淮安撐著臉,把手機放了下來。 恰好俞秀筠在她房間找書,她托著腮,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句。 “媽,問你一個問題?!?/br> 俞秀筠抬頭看她一眼:“嗯?什么問題?” “如果我很像一個意外而離開的人,你們會為了防止意外重演而阻止我接觸那個人曾經(jīng)接觸過或者擅長的東西嗎?” “不會。”俞秀筠搖了搖頭,“那對你不公平。而且意外的存在就是為了提醒我們記住它,而不是投鼠忌器?!?/br> “再說了……”她頓了一下,笑著說,“為什么要隱瞞?你有知道的資格呀?!?/br> 許淮安愣了下,若有所思地點頭。 大概是她在這副樣子實在有點少見,還意外的可愛,俞秀筠沒忍住伸手過去捏了捏她的臉,好一通捏圓搓扁。 許淮安:“……媽,臉要給你掐壞了!” 俞秀筠笑瞇瞇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叮囑了句記得勞逸結(jié)合才出了門。 許淮安沒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無奈地在心里感慨了句自家mama還是這個老樣子。 夏日的陽光從窗戶照進房間,暑氣炎炎。她轉(zhuǎn)了兩下手里的比,搖了搖頭把這些東西甩出自己的腦子,伸手過去把另一張嶄新的卷子拿過來繼續(xù)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