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你們什么時候開始準備的?”許淮安好不容易等到她絮叨完,這才插了一句話。 “周末,想著今天周二正好嘛?!敝x知遙挽著她的手臂,認真地看了她一眼,“有沒有很意外大家都對你生日這么重視?” “有點?!彼乱庾R摸了摸脖子,那條被謝知遙強行系上去的鏈子還沒摘,“只是個生日,為什么要這么隆重?” “可不只是個生日那么簡單哦,而且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敝x知遙松開手,三兩步越過她走上岔路口,她回頭把手背在身后,微笑著說,“也是大家的意思?!?/br> “……什么?” “你幫了很多人的,淮安。”少女逆著光,眼底斂著溫柔,“講題也好,給卷子給人參考也好,可能你覺得沒有什么,但你的確無形幫了大家,你沒發(fā)覺老趙這幾次考試都在夸我們嘛?” 不善言辭,沉默寡言,這些特質(zhì)源于幼時的經(jīng)歷所產(chǎn)生的孤獨感,但這種后天的冷淡無法遮住的是源于內(nèi)心的溫柔和善良。謝知遙很早就知道這一點,但她也知道,那種經(jīng)歷所帶來的陰影不是一朝一夕能消除的。 所以她一直在引導,無論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 “你從來不是一個人,淮安,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寶藏?!被椟S的路燈下,女孩的聲音似乎混著潮水拍打礁石的聲音,隨著風一點點傳遞給了面前的人。 白鳥自由,卻絕不孤獨。 許淮安站在原地看了她很久,夜風吹起她鬢角的碎發(fā),她抽出原本插在衣兜里的手,解開了校服上邊的兩顆紐扣,動作間隱隱露出銀色的項鏈和纖細的鎖骨。 “這就是你把項鏈刻得跟塊狗牌一樣的理由?”她故作揶揄狀,說完她趁著人還在愣神,拔腿就跑。 謝知遙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后叫嚷著追了上去。 “啊啊啊!許淮安你真的太會毀氣氛了!都說了那不是狗牌!!” 昏暗中,沒人看見有人悄然紅了耳尖。 這么一折騰,到家已經(jīng)快十點了,許淮安放了包,一邊揉著手腕還不住地在心里暗道謝知遙真的是下手毫不留情,掐得怪疼的。 不過好歹控制著力氣,只是抓住的那一下疼,沒留印子。 她把剩下的作業(yè)拿出來做了,趕在十二點前去沖了個澡,出來時客廳的燈關了,只在過道上替她留了盞小燈。 她吹干了頭發(fā),不知道為什么想起了在京城出差的許鈞毅。手機里那條生日快樂是中午發(fā)過來的,她沒問什么時候回來,只是跟往年一樣回了一句謝謝爸爸,那邊也沒向以前一樣轉(zhuǎn)紅包,不知道是太忙忘了還是怎么樣,兩個人的聯(lián)系止步于這兩條沒什么溫度的短信。 不過她甩了甩頭也沒去多想什么,探身過去關了燈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她似乎迷迷糊糊聽見了一陣響動,迷蒙間,似乎有人將自己的被子往上掖了掖,但困倦感裹挾著大腦和身體,讓她來不及思考就沉入夢中。 醒時天邊將將泛白,鬧鐘嗡動著,鍥而不舍地要將賴床的人去會周公的意愿打斷。 許淮安打了個哈欠,抬手摁掉鬧鈴,收拾了一番準備起床。 只是打開門的那一刻,她驀地一愣。 門口的地板上放著一個簡單的包裝盒。 她彎下腰把東西拿了起來,仔細檢查了一下盒子,上邊什么都沒寫,連名字都沒有。 拆開包裝,里面是一臺嶄新的拍立得。她認得這個牌子和這個復古的設計,謝知遙之前提過想買,可惜因為價格對她們這些學生而言不太友好而放棄了。 結果現(xiàn)在倒是她拿到了這臺相機。 但家里就三個人,俞秀筠的禮物給過了,門外這一份是誰給的不言而喻。 她下意識地看向主臥的方向。 房門依舊緊閉,在熹微的晨光中似乎有著忽遠忽近的距離感。 她抿了下唇,把東西收好放到了床頭柜上,拿好書包合上房門。 俞秀筠從廚房端了粥出來,她解下圍裙,眼角余光瞥見女兒臉上細微的變化,走過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 “還要上課呢,先吃飯?!?/br> 許淮安被她摁在餐桌椅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俞秀筠給她盛了碗粥,狀若不經(jīng)意道:“昨晚兩點多趕著飛機回來的,太晚了,就沒告訴你?!?/br> 許淮安垂著眼簾,輕輕吹著勺子里熱粥。 “之前他朋友還在說,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不都喜歡拍照片嘛,他讓助理多問了兩句,說是這個現(xiàn)在挺流行。” 她仍舊沒說話,只是扶著碗的手指不自覺地蜷起。 腕表的指針指向三,她放下了勺子,拿上了放在沙發(fā)上的包,輕聲說:“我去學校了。” “好,路上小心點?!庇嵝泱逈]多說其他的,跟往常一樣細心叮囑了句。 鐵門合上的前一刻,她卻忽然聽見了女孩冷清的聲音。 “太貴,而且……我不擅長拍照,買了也是放那兒積灰。下次……要送東西可以問。”如果還記得。 鐵門隨著落下的話音被人輕輕合上。 深秋冰涼的風刮在臉上,許淮安低著頭,把手插在了衣兜里。跨海大橋上,汽車飛馳而過,路燈還沒有滅去。 “淮安!”在橋的盡頭,女孩遠遠的看見這邊的人影,雙手張開放在嘴邊做擴音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