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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到足夠四兩馬車通行的大街,還沒跑兩步不就得被甕中捉鱉?滿臉大汗的沈妉心邊跑邊張望,漸聞身后腳步聲逼近,沈妉心一咬牙全力迸發(fā)朝一家小戶木門挺起單薄的肩膀就撞了過去。 “臥槽!”木制的悶響和沈妉心的慘叫同時響起,門卻紋絲未動。 電視劇害人不淺??!那一下就能撞開的木門是紙糊的吧???顧不得疼痛,沈妉心趕忙爬起身,鉚足了力逃命。 在屋頂上身形輕盈飄至的黑衣人瞧見這一幕忍不住冷笑,“看你還能往哪兒跑!” 殊不知被老天爺眷顧的柔弱先生本就命不該絕,不然當初就該尸沉湖底。沈妉心經(jīng)那么一撞,氣息不接,逐漸有竭力的跡象。就在此時,面前波光點點,沈妉心顧不得淌進眼里的汗水,瞪大了眼睛望去。 竟是錦鯉湖! 腿腳麻木的沈妉心手腳并用,不顧路面的粗糙劃破了手掌,眼中迸發(fā)出生死關(guān)頭的狠勁。黑衣人似察覺到了她的企圖,手中長刀脫手飛刺向沈妉心洞門大開的后背。 雖無書中繪聲繪色的震耳破空聲,但沈妉心仍是背脊一涼,下意識的閃過身側(cè)的牌坊門柱,那在月色下顫動著寒光的刀尖插入了門柱上,沒入了半截嗡鳴猶在。 落入他手,必死無疑! 來不及多看一眼的沈妉心,之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出了一丈外。黑衣人飛身落下,拔出刀腳下未停,緊追不舍。眼看沈妉心離湖岸不過數(shù)十步,黑衣人腳下愈快。 顯然是強弩之末的沈妉心不出兩個呼吸間就要被追上,黑衣人握緊了手中刀,手背上青筋畢現(xiàn)。他已沒了拔舍的興致,一個手無縛雞之人竟耽擱了半柱香的時辰,說出去令人恥笑。雖此事并不會傳揚,可當下還有幾個屬下看著呢! 就在此時,前面待宰的羔羊竟猛然回身,怒吼著朝他沖了過來。黑衣人眸子一縮,下意識的抬腳踹去,正中沈妉心一馬平川不甚結(jié)實的胸口,而后黑衣人便愣在當場,眼睜睜看著羔羊宛如斷了線的風箏,噗通一聲落入了湖里。 在他抬腳的一瞬,他甚至看見了那人嘴角噙著笑意!? 復如平靜的湖面在沈妉心落湖后徹底歸于平靜,除卻夜風的吹拂,湖水沒有一絲波瀾。幾名黑衣人在岸邊查探了一番,無功而返。 “這……該怎么辦?”其中一人問道。 那名將沈妉心踹入湖的黑衣人似是幾人之中的領(lǐng)頭,礙于身份無人敢斥責。領(lǐng)頭的黑衣人冷哼一聲,將刀歸鞘抱在懷中,沉聲道:“等,你們幾個分散行事,五十丈一個人,若他敢上岸就地誅殺!” 領(lǐng)頭人立在原地,宛如夜風中的一塑雕像。一個時辰過后,遠處傳來打更人的敲梆聲。領(lǐng)頭人伸指入口,打了個響哨,不屑片刻幾個身影隨聲而來。 見他們的刀都未出鞘,領(lǐng)頭人問道:“回來時可有見水漬?” 幾人皆是搖頭,領(lǐng)頭人望了一眼湖面,冷笑道:“走吧,一個時辰非死即傷,足夠了。” 如來時一般,幾個黑影一閃而逝,再不見半點蹤跡。半盞茶過后,方才沈妉心的落水處爬上來一個清瘦的身影。他虛弱無力,試了幾次都沒站起來。喘息了一陣,才勉力爬上了岸。 來時的路走的輕松愜意,彼時卻如萬里無盡頭。沈妉心一路扶著墻,跌跌撞撞的往八百里窯去。除卻遍身的寒冷胸口更是疼痛難忍,一股股腥甜似螞蟻一般在喉間啃食。沈妉心心里清楚,此時若是倒下去,便真的要橫尸街頭。 翠臠今日費了不少心神對付蕭道儒,曲兮兮憐惜令她早早睡下。可她自己卻如何也難以入睡,加上今夜沈妉心來過三次,卻沒有留下一絲一毫。曲兮兮只得對著桌上未收拾的茶盞出神,恍惚間聽聞門外有腳步聲。 她不假思索的走過去開門,以為是隔壁睡下的婢女。門一拉開,一個人影撲面而來,僵硬的倒在她身上。曲兮兮下意識的伸手去扶,低頭便見面色鐵青形同死人般的沈妉心。 “沈先生???” 沈妉心笑不出來,言語輕柔:“給姑娘添麻煩了,莫要聲張?!痹捯粑绰洌豢邗r血噴出,染紅了曲兮兮的胸前。 曲兮兮畢竟不是尋常女子,當即鎮(zhèn)定下來。好在沈妉心身形單薄她尚能承受,艱難的將沈妉心安置在榻上后,她才折身關(guān)門,且謹小慎微的四下張望了一眼。 榻上的沈妉心渾身濕透氣若游絲,目光渙散,這個女子此時才驚慌失措,語無倫次道:“是誰傷了先生?院里有大夫,我讓翠臠……不,我去請,還是先給先生換下這身衣服,炭盆可夠驅(qū)寒?還是用熱湯沐?。俊?/br> 沈妉心一把抓住她顫抖的手,輕聲道:“曲姑娘,替我換身衣服吧,就你一人?!?/br> 庫房在隔壁長樓后,曲兮兮被沈妉心冰涼如雪的手鎮(zhèn)穩(wěn)了心神,低聲道:“我去去就來?!?/br> 沈妉心察覺到自己的思緒在彌留,無數(shù)記憶走馬而過。她強撐著胸口的刺痛坐起身來,不多會兒一陣腳步便進了屋,卷入的寒氣激的她劇烈咳嗽起來。每咳一下那股腥甜便在喉頭打轉(zhuǎn)。 “先生……沈郎……”曲兮兮心知如此下去,沈妉心怕是撐不過今夜。 沈妉心抬手想去解繩結(jié),雙手卻不受控制,只得道:“幫我一把。” 曲兮兮將取來的衣物放置一旁,蹲下身替沈妉心寬衣解帶。沈妉心的眸子空洞無光,似在看著她又似不知看向何處。待衣襟欲敞時,沈妉心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嘶啞道:“我若死了,你就把我的尸首扔到街邊,誰問你都不要承認今夜我來過。聽明白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