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月光 第114節(jié)
“手下留情”這個詞徹底把他逗笑了。 程榆禮掐著她的臉:“秦見月, 你怎么這么可愛?!?/br> 于是乎, 程榆禮按照秦見月出的好主意,在家苦修廚藝。 這其中緣由,也不全是為秦灃。程榆禮仍然把生活質(zhì)量作為第一要義,希望他們攜手共建的美好家庭可以蒸蒸日上。媳婦兒吃飽了,才有力氣唱曲。把媳婦兒哄高興了,他才有動力干活。 側(cè)舟山的青蔥樹葉緩緩凋敝,每日從廚房窗口都能看到滿山盛大的秋日,而那些火紅的楓同樣也見到這樣悠閑散漫、不疾不徐、洗手作羹湯的身影。 秦見月看完了一部電影,來廚房里給他幫襯。 程榆禮問她:“看了什么?” 秦見月說:“《永恒和一日》?!?/br> “講了什么?” “一個瀕死之人,在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的時候回溯一生?!?/br> 其中有一句臺詞,令她印象深刻。 -明天會持續(xù)多久? -比永恒多一天。 她看看窗外,又看看身邊人:“我想到你給我寫的那封信,有時我也會思考一天和永恒?!?/br> 程榆禮微笑看她:“有結(jié)果嗎?” 她垂著頭,給他一樣的回答,羞澀說道:“和你一起等著明天到來的,每一分每一秒?!?/br> 程榆禮笑意變深。 “再加一個定語。 “是無怨無悔地愛著你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低下頭親吻她。陽光鋪陳在漫山的葉上,秋風(fēng)送來最清爽的氣流,肆意的親昵像是溫暖潮汐。 秦灃回來時已經(jīng)是九月底了,秋風(fēng)掃落葉,冷空氣來襲,燕城又快要在這一陣一陣的寒風(fēng)里緩慢迎來祥和的冬。 因為先前秦漪就向秦灃透露過消息,秦灃早在微信上演過一出發(fā)瘋文學(xué),等到他真正落地燕城,氣都消去了大半。那天中秋,程榆禮又給他做了一桌好菜。 秦漪、秦見月、程榆禮坐在一起吃飯。 秦灃倔著脾氣,不吃。翹著腿,坐一旁看電視。 他確實是看程榆禮不爽。 瞄一眼豐盛的餐桌,秦灃吞一下口水。 說不吃就不吃。 程榆禮說:“哥,你來吃點吧?!?/br> 秦灃臉一撇,冷哼道:“我不跟姓程的吃?!?/br> 程榆禮沒再勸他,轉(zhuǎn)而溫和地問見月:“這個牛rou味道怎么樣?” 秦見月說:“太香了,我在燕城就沒吃過這么nice的牛rou!” 他又給她一筷子蝦仁:“蝦的口感呢?” “一級棒,鮮嫩多汁?!?/br> 他溫柔地笑:“那多吃點?!?/br> “好呀,反正四個人的份,有人不吃,我吃兩份!” 秦漪聽出他倆一唱一和意有所指,有話想勸,但憋著笑也沒說出口。 程榆禮說:“你吃三份,我的也讓給你?!?/br> 秦見月高興壞了,甜滋滋地一笑:“我要蘸一蘸那個醋!” “好?!背逃芏Y順從地替她接過桌沿的醋,轉(zhuǎn)而對秦漪說,“媽,你也吃點。” 秦漪說:“不不,我不吃蝦?!?/br> 程榆禮說:“吃點吧,煮多了。不吃也是浪費?!?/br> 濃郁的家常菜的香氣是最誘人的,秦灃的口水已經(jīng)在喉嚨里滾了十幾圈了。 程榆禮問秦見月:“下次做小龍蝦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超級愛!” “喜歡什么口味,蒜蓉,還是——” 終于,角落里的某人抵不住誘惑,蹭一下站起來。動靜略大,各雙眼紛紛望去。 但,真男人不會低頭。 秦灃瞪著程榆禮,豎起拳頭,用眼神給他警告:小樣,再敢欺負(fù)我妹,老子揍你! 程榆禮看著他,只淡淡地笑著,點一點頭。 表示了然于胸。 - 中秋過后,再有團(tuán)圓佳節(jié)便是春節(jié)。 秦見月沒理由不回一趟程家。 這一年年關(guān),程家傳來一個好消息。程序?qū)幰驗槟莿t校園暴力的紀(jì)錄片獲得了一個新人獎項,成功地收到某所國外電影院校的offer。秦見月聽見這個消息,在祝福之后想的卻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她還在念高一,一眨眼,寧寧也畢業(yè)了。 三年時光,對忙碌的成年人來說左不過彈指一揮。 而對象牙塔里的人來說,那復(fù)雜漫長、幽暗深邃的青春,卻是多么的難渡。是苦海,也是樂園。 秦見月難免會想到自己。 “你就讓讓我不行嗎!!氣死我了!--------------/依一y?華/!” 還是在一家人的餐桌上。 嚷嚷的人是程序?qū)帲氯碌膶ο笫浅逃芏Y,嚷嚷的原因是程榆禮搶走那只裹著硬幣的餃子。 程乾涼涼一吼:“大過年說什么死不死的?!” 程序?qū)庬右粩浚桓抑暳恕?/br> 程榆禮夾起的餃子千回百轉(zhuǎn)落在他侄女的碗里。安慰的話是小聲對秦見月說的:“謙讓是一種美德,我們不跟小孩搶。我一會兒去多塞一個硬幣,標(biāo)個記號。明天煮給你。” 秦見月哭笑不得:“不要啦。” 他很注重儀式感,認(rèn)真說:“要的?!?/br> 程家的餐桌比秦家的果然沉冷不少。 原來程乾這人大過年都不帶笑的。 秦見月在躊躇一件事。 在來時的路上,和程榆禮商量,她想將她的藝術(shù)家獎杯送給爺爺,理由是:“他給我那套戲服,我也不知道回饋什么,想來想去,好像這個是最合適的。雖然不能變賣成錢,但價值斐然啊。對不對?” 程榆禮彼時猶豫一下說:“你想清楚。不要想著對爺爺?shù)奶澢?,多想一想獎杯對你的重要性?!?/br> 秦見月深思熟慮了一番。最終得出觀點:獎杯雖然重要,但也沒那么重要。 得不到的時候很想要,得到了就成了身外之物。 抹不掉的是榮譽,那是拓在她的身上的。 于是就這么下定決心了,飯后,秦見月鼓起勇氣去敲了程乾書房的門。 和他講了心里想法。 程乾背著身坐,都沒看她一眼。涼涼說一句:“誰稀罕?!?/br> 秦見月:“……” 習(xí)慣被刺,沒多余指責(zé)她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說的是“誰稀罕”,不是“拿回去”,便也聽不出這是到底接納還是拒絕的意思。 最終,臉譜獎杯被放在桌上。秦見月禮貌說再見。 第二天動身回家時,沈凈繁在門口坐著聽曲兒,剛上供完還一身檀香味,老太太正跟程序?qū)幍哪赣H在一起聊天,提到什么程乾不知道從哪里弄來個臉譜的裝飾品,愛不釋手玩得起勁??磥砀奶斓美坏缆犚宦?wèi)?,把這老古董帶入他們戲迷行列。 秦見月聞言,微微一怔,而后溫淡地笑起來,聽見站在車前的程榆禮喊她一聲:“走吧?!?/br> 她快步過去。 - 四季更迭,又到冬日。雪落滿城,悄無聲息。 最嚴(yán)寒那一段時日,工作日的起床變得無比艱難。 秦見月迷糊地醒來,望著頭頂裝飾精美的天花板。忽然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錯覺。 再一看身邊人,程榆禮剛將她喚醒,而后妥帖地整理外穿的衣物。 秦見月揉揉眼。 還是沒立刻想起來,這是她回憶里的哪一段時光。 “做夢了?”他敏銳地有所察覺。 “對?!?/br> “夢到什么?!?/br> “高中?!鼻匾娫乱餐纯嗟貜拇采吓懒似饋?。 “好巧,我也是?!?/br> “嗯?”她一聽,來了精神,“你夢到什么了?” 程榆禮莞爾微笑,眼神看起來不像再撒謊。他說:“早戀?!?/br> “……” 秦見月瞪大眼睛,猛拍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