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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月光 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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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責(zé)體貼的很。

    程榆禮坐上車,沒立刻開走,他撥出去四通電話。

    第一通打給夏橋。

    開口便道:“叔叔,我接到您邀請了,不過今兒不太方便,我爹媽回國,說好了一塊兒聚聚,您看下周成嗎?”

    夏橋說:“看你安排,時間上我都可以。”

    程榆禮說:“那我到時候聯(lián)系您?!?/br>
    第二通電話打給人事。

    程榆禮說:“你通知一下孫小姐,讓她另謀高就吧?!?/br>
    人事傻眼了:“啊?她昨天才上崗?!?/br>
    “就說沒通過考核?!?/br>
    “這,招人的時候也沒說有試用期啊?!?/br>
    程榆禮道:“我說了算?!?/br>
    “好,好的。我現(xiàn)在就和她說?!?/br>
    第三通電話打給他母親。

    他說:“我這邊結(jié)束了,現(xiàn)在過去接你們?!?/br>
    谷鳶竹不是個羅里吧嗦的性子,簡明扼要道:“ok,盡快。”

    最后一通電話,是打給秦見月。

    起因是她興沖沖發(fā)來消息說:我發(fā)年終獎啦??!哈哈!我現(xiàn)在是富婆!

    程榆禮沒回消息,直接撥了語音過去,他把車子發(fā)動,笑問:“發(fā)了多少錢。”

    秦見月驕傲語氣:“富婆的事你少打聽?!?/br>
    他笑意更盛,手扶在方向盤上輕輕旋著:“好,我不問。你做好準(zhǔn)備被我訛吧?!?/br>
    把手機(jī)放下,他掛上耳機(jī),去程家接父母。一路開得悠閑,程榆禮沒什么心事,也沒什么想說的,但他沒肯讓見月掛電話,就聽著她在那頭跟秦灃交代這個交代那個,秦灃一個勁地應(yīng)是是是,行行行,好好好。我不鬧,我不說話,我把嘴縫上行了吧!一副急眼的腔調(diào),把程榆禮逗笑。

    電話開了免提,聽見那頭氣息輕拂的聲音,很難說沒有嘲諷的意思。秦灃立刻:“你你你,你笑什么!”

    程榆禮:“……”他語氣不滿地喊她名字:“秦見月,你把耳機(jī)戴上。”

    秦見月:“……”

    天黑得早。月色攀上沉沉的天幕。圓月在春意盎然的柳枝之間明滅不定,程榆禮掀起眼皮看了會兒,降下車窗,和煦的風(fēng)吹進(jìn)來,掀動他襯衣薄薄的領(lǐng)子,那淺淡月色安穩(wěn)地落在他的肩上。

    莫名想起一句歌詞,什么都是月亮惹得禍,才會在剎那間想與你共白頭。

    “好好好,戴上了?!蹦沁吀O窸窣窣好一陣,秦見月乖乖說。

    “真戴上了?”男人語調(diào)輕懶,將信將疑的口氣。

    “對啊,這有什么好騙你的?!鼻匾娫潞苁羌{悶。

    她幫秦灃整理著衣服的領(lǐng)子。

    聽見那頭程榆禮輕輕笑了聲:“那我現(xiàn)在說我愛你,哥哥應(yīng)該聽不見吧。”

    秦見月的手指頓住,頃刻間臉色緋紅,溢滿耳根,蔓延到脖子。

    秦灃嚷嚷:“咋了咋了,好沒好?”

    她抿著唇,悶澀地開口:“嗯,他聽不見?!?/br>
    秦灃急了:“誰聽不見?我聽不見?我聽不見什么啊?”

    秦見月低頭淺笑:“怎么這么突然?”

    程榆禮莞爾一笑:“都是月亮惹得禍?!?/br>
    秦見月抬眼看窗外,果然看到一輪皎皎的月。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阿冬瓜 2瓶;

    第41章

    接到爸媽之后, 程榆禮車?yán)锏臍鈮壕偷拖聛砗芏唷?/br>
    他父母是沉默謹(jǐn)慎的人,尤其是爸爸程維,整個人像個冷硬的機(jī)器, 二十多年, 相處甚少,程榆禮從未在程維的身上感受到過父親的溫度。譬如此刻, 他坐在車后座,捏著一本口袋書, 上面寫的應(yīng)該是一些英文字, 垂首細(xì)讀,不大像資本家的行事做派, 離知識分子又差了那么點(diǎn)人情味。

    mama谷鳶竹, 笑面虎一只,就像上回, 逮著見月還能夸句“機(jī)靈”,不算太刻薄。

    刻薄是留在人后了, 谷鳶竹睨一眼一言不發(fā)的程維:“我記得以前讀書時候,讀《紅樓夢》,老師說什么來著, 古代戲子地位最低啊, 那誰誰說林黛玉長得像唱戲的, 把她氣個半死。是不是?”

    話是說給爸爸聽的, 陰陽怪氣到了程榆禮耳邊。他冷不丁說一句:“林黛玉是清朝人, 你也是嗎?”

    谷鳶竹頓了下, 哼笑了一聲。

    程榆禮壓了車速, 要靠邊停的意思。瞥一眼后視鏡:“不想吃可以取消。”

    “取消什么取消, 禮我都帶了?!?/br>
    程榆禮不疑有他, 因這聚餐是谷鳶竹提出來的。

    他拒絕過兩回,程榆禮本就是親緣淡薄的人,他自小不需要父母來為他主持什么,遑論他和見月二人搭建的婚姻。

    但是谷鳶竹不依,多提了幾次。她想是還有意在晚年多與程榆禮親近一些。好歹也是唯一的兒子。

    等她提第三次,程榆禮也沒再推脫的道理了。

    他沒有立場去懷疑母親的用心,事到臨頭卻也難免會忐忑。秦見月忐忑什么,他就忐忑什么。他來時路上心里還樂觀些,結(jié)果谷女士三言兩語就諷得他五味雜陳。程榆禮用指輕輕抵著唇,有話要說,又沒吭聲。

    “媽,”最后他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別為難見月?!?/br>
    谷鳶竹說:“為難?你這話說的,我是哪兒來的惡婆婆是吧?還能把你媳婦兒怎么樣???”

    程榆禮說:“您要不是誠心的,這飯咱們就不吃了。”

    谷鳶竹偏頭看旁邊的丈夫:“老程你聽聽,他沖誰呢?”

    程維總算合上他手頭的小冊子,幽沉開口說:“不是誠心的,我們會大老遠(yuǎn)跑這趟?”

    程榆禮說:“我沒求著你們來?!?/br>
    “少說混賬話,開車?!背叹S聲音拔高許多。

    程榆禮沉吟片刻,再次上路。谷鳶竹往后一躺,又奚落幾句:“還真是有了媳婦兒忘了娘了?!?/br>
    程榆禮一直在試圖規(guī)避一些東西。麻煩、爭端,家庭跟家庭之間的瑣碎碰撞。

    他希望他的父母不管他,那就永遠(yuǎn)不要管他。孑然一身于他而言是非常舒適自如的狀態(tài)。婚姻自主,一切自主。他樂得孤單逍遙。

    但是這太過理想,穩(wěn)定的和睦更是理想中的理想。

    把棘手事藏到家里的老祖宗沈凈繁身后,看著安妥,想來也是下策。奶奶又能替他擔(dān)待幾年?

    他以為的婚姻的狀態(tài),該是在柔和平靜的二人世界里,相伴相守,垂垂老矣。但落到實處,似乎又遠(yuǎn)非如此。

    -

    普通的中式餐廳,程榆禮訂的地方。他做抉擇自然是深思熟慮。但谷鳶竹挑剔,到了才知道是中餐,嫌油污重,嫌人多吵吵。用塊小方巾抵著鼻尖,聞著那巾面的上玫瑰精油氣味,蓋不過餐館氛圍里油燜菜肴的濃郁。

    “怎么挑了個這么個地方?”

    程榆禮淡道:“我和月月都愛吃中餐?!?/br>
    谷鳶竹吁一口氣,沒說別的。

    三人分兩旁靜坐,割裂得像是擠在一起拼桌的陌生人。

    侍應(yīng)生好奇窺探片刻,把菜單遞過來給程榆禮,他指了下對面的爸媽,示意要他們先點(diǎn)。

    菜單被送過去,程維看了看菜譜,也沒細(xì)選,挑了幾道貴的報上。

    接下來,包間里又陷入持久的沉默。

    程榆禮一貫的自然閑適,倚在椅子上安靜地等。

    程維翻看手機(jī),谷鳶竹用濕巾一會擦手一會擦脖子。程維時不時應(yīng)付下谷鳶竹,叫她別那么多事兒。

    程維是有點(diǎn)大男子主義的個性,他跟谷鳶竹的婚姻狀態(tài)非常傳統(tǒng)。叫她安靜不是勸她接受這里的環(huán)境,而是看不慣她在旁邊嘰嘰喳喳。

    丟他的面子。

    程榆禮沒再看他們,斂眸用溫水清洗手邊的碗筷,洗好放在一邊的空位,繼而再慢條斯理地擦拭自己眼前的杯盞。

    十分鐘不到,秦家三個人姍姍來遲。人高馬大的秦灃先映入視線,程榆禮旋即往后看去,捕捉到見月的身影。他伸手接過她,秦見月被拉到他旁邊的位置坐下。

    “哎呀親家來了,好久不見好久不見?!惫萨S竹笑得和善,迎接秦漪,見她后面跟了個男人,她揉了揉太陽xue,“月月哥哥叫什么來著,我總想不起來?!?/br>
    “秦灃,一個三點(diǎn)水加個豐富的灃?!鼻貫柭冻霰磺匾娫掠?xùn)練過好幾次的得體微笑。

    “長得不錯,真結(jié)實?!惫萨S竹拍拍秦灃的肩。

    秦灃笑意漸深,樸實得很。

    程維也站起來跟他們打招呼,說婚禮有事沒去成云云,讓多海涵。幾個人客套了一圈招呼落座。程榆禮自始至終沒站起來,只輕輕揉著秦見月的手,靜聽他們寒暄。

    “給月月準(zhǔn)備了個禮物?!惫萨S竹取出禮品盒,隔著圓桌遞給見月,“看看喜不喜歡?”

    秦見月展開禮品盒,赫然看到躺在里面的寶石項鏈,驚愕片刻,她不知該不該收,求助眼神看一眼程榆禮。

    他微微頷首:“收下吧?!?/br>
    她僵硬地笑了下,“謝謝媽?!?/br>
    秦見月不是油嘴滑舌的活絡(luò)性格,秦漪便幫她美言道:“真是不好意思,又叫你們破費(fèi)了。”

    谷鳶竹笑說,“哪兒的話,一點(diǎn)小心意。好久不見了這不是,我在外面還常惦記著月月呢。我看著這項鏈就覺得襯她,立刻就拿下了?!?/br>
    秦漪說:“國外買的,那得不少錢吧?!?/br>
    谷鳶竹說:“沒多少,就四五十萬。”

    “嚯!”秦灃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眼含驚嘆,“四五十萬叫沒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