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羽恬笑了下，露出兩顆甜美的梨渦。

    兩人往陽光普照的湖面上走，晴空萬里，游人齊聚。

    “我記得有一回體育館后門有兩撥人在打群架，好像是為了一個妹子，打得那叫一個激烈，妹子扯都扯不開，路人勸也勸不住。那時程榆禮好像是要去體育館打球，那兩撥人擋住他的路，然后他就走過去?！?/br>
    齊羽恬回過頭看見月，手插褲兜里，學(xué)了一下程榆禮那個慵懶淡漠的勁兒，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借過。”

    她接著說：“你知道嗎，神奇的是打架的人還真停下來讓他過去了。那場面絕了。他進去之后，兩撥人又開始掐得你死我活。打得嗷嗷叫喚，我真的笑死?！?/br>
    秦見月也跟著不由笑起來。

    “這說明什么？打架的人其實也門清，什么人該怵，什么人可以隨便干?！?/br>
    兩個人待在一起就不停地聊以前。秦見月想著，共享回憶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從朋友這里得知他的過去，很神奇的一種感覺。想要知道更多，又擔(dān)心會不會露出深藏的馬腳。

    盡管對程榆禮關(guān)注足夠的多，因為當(dāng)年她內(nèi)向封閉的性格，也難免會錯過一些熱議的八卦。

    齊羽恬摸摸鼻子：“我想想還有什么?！庇终f，“對了，有個女孩為他跳樓，這事兒你應(yīng)該知道，很轟動。上下三界估計都聽說了?！?/br>
    知道。陸遙笛他們道聽途說的都是真的。

    當(dāng)時校方請來了警察，都沒請到男主角。

    至于那個女孩叫什么名字，秦見月現(xiàn)在都忘了。可惜當(dāng)事人沒挑好日子，在樓頂瑟瑟冷風(fēng)里站了一下午興師動眾，才知道程榆禮那天壓根就沒來學(xué)校。

    搞得站在上面的人和底下勸的人，各自尷尬。

    “聽說他每天都會收到禮物，有的女生還在比誰送的貴。什么表啊，玉器都有。但他基本不會收，能退的都退了，有的找不出來誰送的，最后全放他書柜里。后來他們教室后面有四五個柜子都是他收到的禮物。”

    “真的，關(guān)于程榆禮的江湖傳說還是很多的，畢竟風(fēng)云學(xué)長嘛，男神是真的男神。我還以為你對他不感興趣，他的事情都沒跟你講多少。以前就完完全全想不到他會被什么樣的人擒住。甚至是男人還是女人都猜不到?！?/br>
    秦見月喃喃道：“喜歡他的人真的很多?！?/br>
    齊羽恬點頭如搗蒜：“非常非常多?！?/br>
    “為什么呢？”

    她挺好奇的，光看相貌，程榆禮身上有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

    “長得帥啊，還有那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感覺吧。而且對談戀愛得心應(yīng)手的那些漂亮女孩來說，征服他也會有成就感。腦補一下高中能跟程榆禮早戀的話……shuangsi了好吧，虛榮心狠狠被滿足。”

    齊羽恬攤手：“可惜，沒人有機會體驗到?！?/br>
    她又伸手臂搭在見月的肩上：“沒想到啊，居然被我好姐妹睡到了?！?/br>
    秦見月：“……嗯，不要光天化日說這個。”

    齊羽恬被她的天真赧意逗樂，哈哈一笑。

    她們?nèi)プ嚒?/br>
    齊羽恬繼續(xù)道：“我現(xiàn)在都不期待高嶺之花下神壇了，好想看高嶺之花為愛發(fā)瘋?！?/br>
    “為愛發(fā)瘋？”秦見月有點不太懂她的意思。她知道齊羽恬喜歡看小說，腦子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但是這聽起來未免有幾分喪心病狂。

    齊羽恬解釋說：“就是有朝一日，你把他甩了。然后他痛哭流涕，要死要活：秦見月，求你別走！”

    秦見月一愣，忙搖頭道：“怎么可能啊。程榆禮不會這樣的?！?/br>
    齊羽恬撐著小車往前走，說著：“那我就不知道咯?！?/br>
    岔開話題，秦見月問：“對了，那天鐘楊去找你，后來呢？”

    “后來什么，”齊羽恬偏過頭來看她，“沒有后來?！?/br>
    “你們沒……沒發(fā)生點什么，或者，進展也沒有嗎？”

    齊羽恬說：“他沒拿下我，我也沒拿下他。”

    秦見月不解：“怎么這樣說呢？”

    齊羽恬想了想：“你知道嗎，他們這種人都是情感很淡漠的。我不想賭。”

    秦見月警惕地問：“哪種人？”

    齊羽恬淡道：“要什么有什么，要錢可以有錢，要愛可以有愛。眾星捧月，活在天上。得天獨厚。既然如此，為什么非要讓自己去吃愛情的苦呢。一帆風(fēng)順多好，這樣的人生就沒有吃苦的道理。

    “沒在一起是因為對他來說，過程比結(jié)果重要。我的想法相反。況且他那是喜歡我嗎？只是覺得沒拿下我很挫敗，僅此而已，沒有更多了。

    “能比嗎？”

    齊羽恬平淡地看著見月，她的眼睛大而亮，像只澄澈無辜的兔子，靈氣十足。長相甜美可欺，聲音也溫吞軟甜。每次看到她，見月都能理解程榆禮想揉自己臉的沖動，于是忍不住去扯她的頰。

    而這樣一個女孩卻有超乎她想象的理智。

    秦見月不免問：“那你打算怎么辦？”

    齊羽恬又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個泡泡機，給見月：“我戴口罩吹不了，你吹給我看?！?/br>
    秦見月接過去，聽話地給她吹了一把。大的小的一齊飛天，在最鼎盛的日光之下一一破碎。舍不得叫天空只剩泡沫的碎屑，秦見月便強迫癥犯了似的吹個沒停。

    “我喜歡男神，可我只跟舔狗談戀愛。哪天男神變舔狗了，我就答應(yīng)他?！?/br>
    因她這番話，秦見月有點繞進去了，百思不得其解。她又納悶地想了想，索性不思了。

    來來去去這幾句道理，她只存留下來一句往心里去了：他們要什么有什么，為什么要讓自己去吃愛情的苦呢。

    又莫名去想，如果她真的離開，程榆禮會是何種姿態(tài)面對。

    他會說一句我不強求，繼而妥善處理好后續(xù)，附上一筆五千萬的遣散費，說一句珍重。

    思考之間，被莫名其妙的意識侵蝕，她的手頓時變得綿軟無力。秦見月滯住了指尖在愣神，半天沒再吹出去一個。斑斕的泡泡在空中悄然碎盡。

    -

    年味漸散，拜年的客還絡(luò)繹不絕。程家的客人太多，大都都是來恭維程乾的。也沒見幾個值得他花心思招待。程乾和沈凈繁他們照舊在牌桌前來去，散漫度日。

    那天回老宅是因為程榆禮的圍巾落在家里。

    秦見月坐副駕，提出：“我下去取吧，你就待在車上好了?！?/br>
    程榆禮也沒拒絕，閑閑等候的姿態(tài)，輕抬一下手：“有事叫我?！?/br>
    往家里走，秦見月觀察到院里停了一輛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典雅款黑色轎車，她不認得車牌，但也見怪不怪了，程乾的客人就沒有與他跨越階級的。

    他不正眼瞧見月，自然“情有可原”。

    隔著院子里巨型的落地窗，秦見月腳步微滯，她看見里面升騰的爐火，而旁邊是談笑風(fēng)生的程乾和沈凈繁。

    程乾臉上漾著慈祥笑意，是秦見月從未見過的長者姿態(tài)。

    站在他們身后，給沈凈繁捏著肩膀的女人只有一個背影，粉色頭發(fā)被染回黑色，飄逸落在肩頭。

    隔著密不透風(fēng)的玻璃，仿佛都能聽見他們的說笑聲。

    再往里面走，秦見月推開門。沈凈繁的聲音順勢落在見月的耳朵里——

    “網(wǎng)紅啊，網(wǎng)紅好啊，賺得多不多？”

    夏霽從沙發(fā)后面，傾身伏在沈凈繁的肩頭，給她用手指比劃了一下，不無得意的聲線：“這個數(shù)?！?/br>
    “哎喲小九兒出息了?！鄙騼舴迸呐乃氖直?，連連稱贊道，“姑娘大了真是出息了，太爭氣了。哪個男人的身家能配得上你？”

    夏霽嘻嘻一笑。

    秦見月的拳不由握緊，指甲嵌進手心。

    在程乾和沈凈繁旁邊還坐著一個面帶微笑的男人，但不難看出男人的相貌是嚴肅正派的。疊著腿坐，寡言少語。程乾跟他聊什么，他便輕微點頭，難得沒有在程老爺子面前露出常見的討好姿態(tài)。

    “哎？程榆禮不在家里啊？我還想——”

    秦見月邁步往前，打斷說：“爺爺、奶奶?！?/br>
    眾人皆抬頭看她。

    見月微笑說：“我回來取一下東西。”

    趴在沙發(fā)上玩鬧的夏霽徐徐直起身來，瞇眼打量秦見月。

    沈凈繁忙給她介紹：“小九，來給你介紹介紹，這就是阿禮的媳婦兒。還沒見過吧?！彼譀_著見月招手，喚她過去。

    夏霽抱起手臂，倚在旁邊墻上，若有所思說：“咦，我真覺得眼熟。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是不是三中的？你認識我嗎？我叫夏霽?！?/br>
    她微微啟唇，聲音并不大：“我叫——”

    見月話音未落，被人截斷。溫?zé)岬恼菩母苍谒难g，她側(cè)臉去看高挑的程榆禮，他輕摟著她，和這里的客人溫和地打招呼，聲音低沉，帶點輕松的懶意：“夏叔叔今兒過來了，怎么沒提前說一聲？”

    秦見月仍看著對面女人那雙上揚的狐貍眼，對上她視線里的猶疑與一抹微不可察的訝異。她淡笑著說：“我是秦見月?！?/br>
    作者有話說：

    風(fēng)雪依稀，秋白發(fā)尾。出自《牽絲戲》歌詞。太美了，忍不住引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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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7章

    程榆禮是在外面見到了夏橋的車, 才匆匆前來迎一下客。

    夏橋聞聲，忙起身走過來，伸手向程榆禮, 他個頭低一些。程榆禮微微折身, 松開秦見月，轉(zhuǎn)而握住他的手。

    夏橋面含笑意說：“成家了, 看著穩(wěn)重多了?！?/br>
    夏霽仍沒記起來這個秦見月是哪號人物，她放棄思索, 手隨意地搭在她老爸的肩膀上, 佯裝不滿的語氣：“哎呀老夏，你以前就天天夸他穩(wěn)重, 我懷疑你到底是在夸他, 還是在諷刺我??？”

    她說完，家里人都笑起來。沈凈繁說：“要不是你小時候成天惹是生非的, 你爸估計也不會看誰都穩(wěn)重?！?/br>
    夏霽又走回去：“我現(xiàn)在也成熟啦，你也夸夸我唄?！?/br>
    程乾插話說：“成熟沒看出來, 鬼點子倒是一套一套的?！?/br>
    夏霽道：“我不就是把你那竹子不小心給弄折了嘛，你到現(xiàn)在還記仇呢！小心眼！”

    程乾聞言，竟也不惱。還笑瞇瞇嗔怪她：“麻煩得很, 惹事精?！?/br>
    夏霽鼓了鼓嘴巴, 做起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