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欣客氣道：“張哥。”

    真是好漂亮的媳婦啊，老張捅虞萬支一下說：“要床不，頂好的，絕不會塌?！?/br>
    虞萬支一本正經(jīng)道：“誰搬家不買床。順便通知你，回頭請你來吃喬遷宴?！?/br>
    一般租房子的人哪還辦什么喬遷，那肯定得是買房子，老張道：“你發(fā)財了？”

    虞萬支說：“借的?！?/br>
    老張連忙說：“夠不夠，不夠我這還有點？”

    他是有家有口的人，虞萬支可張不出嘴，連買東西的錢都硬要塞給他。

    男人推讓起來跟打架差不多，聞欣趕快躲到邊上，在鬢角處撓撓，靈動的大眼睛轉(zhuǎn)來又轉(zhuǎn)去。

    虞萬支的衣服差點沒給扯破，才給了個成本價出去，扯著她兩邊臉說：“你怎么置身事外啊。”

    聞欣看看自己的小身板道：“我不夠你們倆推一下的?！?/br>
    又理直氣壯道：“你難道不心疼我嗎？”

    虞萬支一時語塞，意味不明道：“疼啊，怎么會不疼?！?/br>
    語氣怎么怪怪的，聞欣看他一眼說：“家具下午到，我先回去收拾東西？”

    既然要搬就速戰(zhàn)速決。

    虞萬支心想這一天事情可多得很，自己想做的事情能不能成恐怕是個問題。

    他道：“那走快點?！?/br>
    聞欣昨晚已經(jīng)整理過一部分。

    她才來東浦不到一年，能有多少行李，無非是穿的衣服睡的被褥，外加點生活用品，但往編織袋里一裝，仍舊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

    虞萬支仰著頭在樓下等她，看到人出現(xiàn)趕快過來說：“我來吧?！?/br>
    他力氣大，扛著走完全沒問題。

    聞欣推著自行車，把幾樣?xùn)|西綁在車后座說：“累的話你就停下來。”

    虞萬支輕松道：“沒事，就二十分鐘?！?/br>
    新房子是國棉廠宿舍，原來是本市最大的國營廠之一，可惜這兩年越來越走下坡，聽說三分之二的員工都已經(jīng)停薪留職。

    走的走、散的散，連曾經(jīng)代表輝煌的五棟八層樓高的家屬樓也紛紛易主。

    他說得容易，聞欣卻一路上不安看著，到樓下說：“我們一起抬上去?！?/br>
    虞萬支扯扯編織袋說：“沒事，我一路拉上去?！?/br>
    又說：“要不你先上去掃個地?！?/br>
    兵分兩路總是更有效率，聞欣想想抱著自己的臉盆三步一階梯到八樓。

    到門口她掏出鑰匙，插進鎖孔又頓住。

    虞萬支上來就看到她呆呆站著，說：“怎么，鑰匙有問題？”

    聞欣回過頭看他說：“我想等你一起進去?！?/br>
    那樣好像更有意義。

    虞萬支把手里的東西放下，兩只手在褲腿上擦擦說：“那你開?！?/br>
    聞欣扭著鑰匙轉(zhuǎn)兩圈，聽見咔噠聲后偏過頭看他。

    虞萬支伸手輕輕一推，里面的場景一覽無遺——和昨天一樣，又有點不一樣。

    他道：“結(jié)婚的時候真是沒想到。”

    那會他手里攢的錢去一半，只覺得自己離夢想越來越遠，沒想到反而是實現(xiàn)的開始。

    聞欣也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說：“我也沒想到?！?/br>
    她還以為自己就是來東浦掙錢，將來會回老家做房子，像大部分外出打工的人那樣，沒想到現(xiàn)在居然在這座城市有屬于自己的地方，實在是不可思議。

    她摸著門框看看墻，只覺得一切都好，回過頭說：“虞萬支，我們有家了?！?/br>
    虞萬支忽然覺得他一直以來渴望的好像不是房子，附和道：“是啊，有家了?！?/br>
    從此以后，他飄飄晃晃的人生終于有著落。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夢想改造家》，上世紀(jì)的房子有的真的很奇怪。

    第27章 安居

    二合一

    新家是十七平多點的地方, 看上去是不大，但收拾起來還是挺累的，畢竟光是廚房的油漬、洗手池的苔蘚、門上的小廣告, 就讓兩個人是忙得熱火朝天。

    當(dāng)然，沒忘記要吃午飯。

    虞萬支掐著點說：“我去買吃的，你也歇一歇?！?/br>
    這是國棉廠家屬院，即使國營廠的輝煌不再, 住著的人還是很多, 由此催生出不少小攤小販。

    聞欣也沒跟他爭，心想自己要是這么上下跑一趟估計夠嗆, 把飯盒給他說：“去吧, 還有錢嗎？”

    虞萬支點頭說：“不至于這么點都沒有。”

    又道：“你坐著休息吧。”

    坐著？聞欣環(huán)顧四周，索性盤腿坐下來道：“那我等你。”

    也是，連桌椅板凳都沒有。

    虞萬支拍拍身上的灰往樓下走, 摸著兜里剩下的錢，想想還是把幾個攤子上的東西都買一點。

    有涼拌菜、面條和煎餅，看上去還是挺豐盛的，不過最后也只能擺在地上。

    聞欣餓得不行, 筷子一拿就說：快快快?！?/br>
    虞萬支把餅給她說：“這個不燙, 先吃半個。”

    還說有錢，餅都只舍得給半個，聞欣掏口袋說：“我還有二十三?！?/br>
    反正過幾天就發(fā)工資，她已經(jīng)做好短時間受窮的心理準(zhǔn)備。

    虞萬支目光一轉(zhuǎn)，本該覺得是家徒四壁, 但把錢拿出道：“就剩九十塊二了?！?/br>
    本來是一百, 不過午飯兩塊三, 他早上還在門口的小賣部買了掃把和燈泡等。

    等于兩個人加起來就百來塊錢, 但要買的東西還不少，畢竟鍋碗瓢盆、米面糧油都沒有，怎么能算一個家。

    他嘆口氣道：“好像有點不夠?！?/br>
    聞欣道：“先把鍋支起來，有油鹽就行。”

    又說：“早知道不先買家具，其實地上坐著也行?！?/br>
    她說這句之余動動腳，畢竟這么坐實在是有點不舒服。

    本來該有點心酸的時候，虞萬支卻覺得好笑，他心里盤算著能沒怎么把家當(dāng)湊齊，嘴上說：“沒事，慢慢來?！?/br>
    聞欣其實不太愁，樂觀道：“反正我們就在家吃早飯，先不買也行?！?/br>
    都忙，晚上還不定什么時候下班。

    虞萬支聽她這么講，只覺得樣樣好像都能湊合。

    他道：“按你的意思，什么都不用買？”

    聞欣雙手一攤說：“那倒不是，咱們起碼需要窗簾?！?/br>
    這個窗戶開得這么大，占了半面墻，是亮堂沒有錯，但生活就沒有那么方便。

    是啊，窗簾，虞萬支道：“還得有床。”

    這個聞欣也沒覺得很必要，說：“反正這么熱，草席一鋪就能睡?！?/br>
    又道：“雖然這席子只夠我躺，但你直接睡地板也行?！?/br>
    當(dāng)時這個草席是按宿舍的床位寬度買的，只有八十五公分，她一個人還算湊合，多一個怎么著都不可能塞得下去。

    虞萬支心想她是真沒明白，也不挑破說：“等下我回去拿行李?！?/br>
    他總得能洗漱換衣服。

    這種力氣活，多聞欣一個也沒啥用，只是裹亂，她殷勤道：“你今天辛苦了?！?/br>
    說著話還給捶捶肩。

    虞萬支一早上光出力，都能聞見自己身上的汗味，但從她身上飄過來的好像還是肥皂的香味，淡淡的，又叫人心頭亂跳，他道：“你更辛苦了?！?/br>
    又猶豫著說：“嫁給我你后悔嗎？”

    他問得太認(rèn)真，聞欣眨巴眼說：“上次吵架的時候有一點點?！?/br>
    她多喜歡大海啊，心情不好難免的。

    虞萬支道：“我是說現(xiàn)在。”

    現(xiàn)在只能坐在地上吃飯，四處都是空蕩蕩的。

    聞欣疑惑道：“你從哪看出來我不高興？”

    她可是興奮得一夜都沒睡好。

    虞萬支端詳著她五官的每一處道：“沒看出來?！?/br>
    或者說只看出來喜悅。

    聞欣挑眉道：“那不就得了。”

    虞萬支只是覺得她本該有更好的生活，他道：“當(dāng)時相親的時候，我自己以為不能成?！?/br>
    年前年后是鄉(xiāng)下看對象的旺季，尤其是那些在外打工的人，他人還沒到家就被親媽安排得滿滿的，心里對這件事并沒有太多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