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他其貌不揚 第22節(jié)
第27章 新婚 沈清河憶起那天始末, 哭笑不得地將施喬兒臉上淚水擦干,溫聲道:“所以三娘那天是因為看到我身邊有旁的女子,故而生氣離去?” 施喬兒越發(fā)委屈, 睫毛上掛著淚珠,別過臉賭氣道:“哼, 好意思說呢?!?/br> 沈清河將她抱到榻上,讓她坐好, 好聲解釋說:“你口中的那位女子, 乃是我學(xué)生的母親, 當(dāng)日里過去,是覺得上學(xué)無用, 想讓她的孩子輟學(xué)回家,幫著家中種田鋤地。我就給她找了些有關(guān)農(nóng)事的卷牘, 告訴她, 我的學(xué)堂里不僅僅教孩子們熟知圣賢, 還會教他們?nèi)绾尾シN基肥,好讓莊稼長得更好?!?/br> 施喬兒先是舒展開眉頭, 隨即又皺起來,別過身子道:“我才不信,她長得甚是顯小,一點不像嫁為人婦的樣子。況且, 我記得清楚呢, 她根本就沒往卷牘上看,一直盯著你的臉瞧?!?/br> 說到這想是被氣得緊了,抬手又錘了沈清河一下。 沈清河抓住那只瑩潤如玉的小手, 順勢將人往懷中帶, 道:“尋常婦人不識字者眾多, 既看不懂文書上的字,再不看我說話時的語氣動作,又該看向何處呢?至于長相顯小,這與過早出嫁也有些關(guān)系,學(xué)堂中學(xué)生如此之多,家中母親至多不過雙十年華罷了。” 施喬兒吃驚了,看著沈清河道:“???那不就是十三四歲就出嫁了?老天,我覺得我出嫁就夠早了,怎么她們比我還早?” 沈清河摸著她手上肌膚,輕輕嘆口氣道:“最苦不過女子命,尋常人家養(yǎng)女兒至多不過十三四,覺得差不多了,便將人早早打發(fā)出去,從此是生是死全憑夫家。我學(xué)堂中向來男女學(xué)生皆收,但是三娘你看,又有幾戶人家愿意把女兒送來念書識字?” 施喬兒沉思了下,想到自己幼時,爹爹專門請來宮中的嬤嬤教她認字看書,但她總嫌無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偶爾不想早起還裝肚子疼,現(xiàn)在看,當(dāng)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施喬兒心中小有感慨,雙臂一抬摟住沈清河脖子,嬌嬌軟軟叫了聲:“相公~” 沈清河摸著掌下盈盈一握的腰肢,噙笑看她又想做什么。 施喬兒眨著兩只亮晶晶的杏眼,誠誠懇懇道:“今日是我不對,我冤枉你了,若再有下回,我必定同你好好說話,不哭不鬧?!?/br> 沈清河捏了她的腰一下:“當(dāng)真?” 施喬兒害癢,咯咯笑著埋他懷中,捏著嗓子嬌滴滴保證:“當(dāng)真呢,比珍珠都真?!?/br> 沈清河的手沿著她的后脊緩緩上移,探入衣中,握住了她圓潤小巧的肩頭。 輕柔的吻落在施喬兒的眉眼,然后是鼻尖、唇瓣…… 壁紗帳子再度垂下,燭火卻還亮著。 施喬兒微睜著眼,能看到沈清河的表情,以及長睫下因為動情而變得深邃的雙眸。 這個人,白天面對學(xué)生時還一副嚴苛的師長樣子,一到了夜里,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要繼續(xù)嗎?”低沉的聲音響在施喬兒耳邊,帶著微微沙啞。 其實除了圓房的那次,其余時候沈清河怕傷到她,一直是克制著的,中間雖有幾次,但也都是淺嘗輒止。 聽著兩人急促的呼吸聲,施喬兒也不知哪來的沖動,直接抬頭吻上了沈清河的喉結(jié),還張口用貝齒淺淺咬了一下。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次日下午,云姨娘在花園小榭擺了瓜果酥點,帶著老大老三在里面乘涼透風(fēng),順便點茶取樂。 茶餅用的蒸青綠茶,碾碎之后茶香清幽,暗香撲鼻。 云姨娘用熱水將茶盞預(yù)熱,對沐芳道:“這兩日從你回來便未曾見你笑過,可是孕期不適?” 沐芳撫摸著尚算平坦的小腹,微微笑道:“不都這樣嗎,熬過頭三個月也就好了,前兩個也都是這么過來的?!?/br> 云姨娘打量著沐芳的神情:“前兩個的時候可沒見你有這般郁結(jié)的神態(tài),可是齊王府中誰給你找不痛快了?你現(xiàn)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心中萬萬不能藏事,否則對心力損虧太甚?!?/br> 沐芳低了頭,眼眶微微泛紅,只是沉默不語。 云姨娘一瞧事情不對,忙將碾子放下,寬慰道:“都回到自己家了,有什么是不能同家里人說說的?” 沐芳舒了口氣,酸著鼻子小聲說:“萬氏……近來在張羅著給子衍納妾,已有不少適齡女子入府了?!?/br> 云姨娘頓時急了,猛地一拍桌子,把在旁邊打盹的施喬兒嚇了一跳,渾身激靈一下立刻從四喜身上起來,抬頭四處張望,以為哪里打雷了。 “媳婦有孕剛過三月,當(dāng)下便等不及給家中阿郎納妾,天下怎會有如此不要臉的人物!她怕是存心給你找不痛快罷!” 云姨娘向來是個口無遮攔的,這下一發(fā)火,什么歪詞邪詞都敢從嘴里往外冒,恨得直咬牙。 待罵完一通,看著沐芳也是恨鐵不成剛,耐著性子勸慰道:“你怎么就能忍了她去呢,他們齊王府雖是姓朱,但咱們堂堂國公府嫡女也不是過去受那窩囊氣的,她若敢往子衍房中塞人,你將其一并打出去便是了!她即便親眼看見,又能有什么話說?” 沐芳抹淚,哽咽道:“可她……畢竟是我的婆母?!?/br> 云姨娘氣得深嘆一口氣,抓住沐芳的手說:“姑娘哎,那萬氏不過一名繼室,算你哪門子的婆母?這么些年來她又無所出,估計一雙眼睛光盯在你和子衍身上了。眼見她與齊王都過了生子的年紀,又覺得你與子衍皆與她不親近,便想給自己尋后路罷了。不信你回去便打聽打聽,看看她新入府的那些女子里,有幾個是與她沾親帶故的?八成不是什么遠房侄女便是什么遠房外甥女。這老妖婆可會給自己打算著呢,如今你三妹已出嫁,你可千萬莫要再忍,她暗里惡心你,你就明里給她甩臉子,橫豎背后有你爹撐腰呢,可莫要委屈了自己?!?/br> 沐芳抽泣著點頭,千言萬語皆凝結(jié)于喉。 施喬兒此時還在云里霧里,看著神情憔悴的沐芳,自己心情也下意識難過,喃喃說:“大jiejie哭什么???誰惹她不痛快了?是那個萬氏嗎?” 云姨娘看了女兒一眼,嘆了口氣,眼中既有慶幸又有憐惜,頗為感慨說:“你呀,傻人有傻福?!?/br> …… 夜里小夫妻碰頭,沈清河感覺自家娘子有些郁郁寡歡,便在更衣時笑道:“太極夜里未吃飯嗎?” 施喬兒下意識回答:“啊?沒有啊,啃了小半只雞呢。” 沈清河:“哦,那我怎么覺得三娘的舌頭被貓兒叼走了?” 施喬兒愣了一下,接著含羞帶嗔剜他一眼,氣鼓鼓道:“慣會兜著圈子笑我,不理你了,我找四喜睡覺去?!?/br> 沈清河忙將人拉住,自己先坐下,又讓施喬兒跨在他腿上坐下,摸著嬌兒腰后長發(fā)道:“今日可是發(fā)生什么了,讓我家娘子這般不悅?!?/br> 施喬兒再多的火氣也隨著這聲“我家娘子”煙消云散了,扭了扭腰,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說:“還不是因為我大jiejie,我越想越不痛快,當(dāng)初她怎么就嫁入齊王府了呢,我爹和齊王明里暗里斗了一輩子了,結(jié)果最后,斗成了兒女親家?” 這些事情施喬兒過往都沒有細思過,畢竟家長里短什么的大多與深閨少女無關(guān),但等她反應(yīng)過來,才發(fā)現(xiàn)這里面的曲曲繞繞實在招人頭疼。 沈清河點頭:“的確,民間也傳岳丈與齊王不和已久,不過不和的原因,好像也說不出什么緣由?!?/br> 施喬兒將兩截嫩如藕節(jié)的玉臂搭在沈清河肩上,指尖去繞他腦后的發(fā),回憶著說:“這個我倒聽我娘說過,好像是他們剛跟著陛下起義那會兒,便經(jīng)常意見不一致。齊王呢,嫌我爹魯莽,上了戰(zhàn)場只顧廝殺不懂計謀。我爹呢,就嫌齊王酸腐,平日里長著張嘴什么都會說,蠻人一來,就跑得比誰都快。反正他倆的梁子從那時便結(jié)下了,再后來,便跟滾雪球似的,年紀越大越看對方不順眼。我爹以前還當(dāng)我們的面說呢,說要不是看在我大jiejie的面子上,他早把齊王那把假胡子薅掉了?!?/br> 沈清河忍俊不禁,雖是仔細聽著,滿腦子里卻都是頸側(cè)幽香,聽完認真點點頭,轉(zhuǎn)臉吻了下肩上皓腕,托起滿懷香軟便往床榻走去。 施喬兒現(xiàn)在一看見床榻便兩腿發(fā)軟,掙扎著就要從他身上下去:“不帶你這樣的!學(xué)堂每月還有休沐呢,你……你好歹讓我歇歇……” 沈清河只笑,風(fēng)清月朗的樣子,摸著她的腰道:“放心,我今日乏了,只想和你好生休息,不做旁的?!?/br> “當(dāng)真?” “自然當(dāng)真,言出必行?!?/br> 施喬兒松口氣,大著膽子在他唇上啄了下,一臉的放心:“好,那我們快睡覺吧,我下午光顧著煩惱,這會兒也心累得很,只想快快歇下?!?/br> “……” 沈清河看著她的笑顏,品著唇上的滋味,突然間很想把那套君子的做人準則拋到九霄云外去。 他也真那樣干了。 過了這一夜之后,施喬兒就明白了,男人的話若能信,豬都能上樹。 作者有話說: “言出必行” 是誰被內(nèi)涵了我不說~ 第28章 爛賬 卯時二刻, 幾近天亮,長安大街行人稀少,唯商販或開門, 或找地擺攤。 皇城的通乾門和觀象門下,文武大臣各占東西, 手持玉笏,零星而出。 之所以只出來幾個人, 是因為此時僅僅剛結(jié)束早朝, 按理全體官員該留在朝房等待御上批改奏折, 以便隨時面圣。 但有些實在年事已高的重臣,捱到上午極耗體力, 平日又少有傳喚,圣上仁慈, 放人先行回去, 有事再召。 施虎剛回到家中, 云姨娘便圍上去又是遞茶又是擦汗,緊張兮兮道:“陛下沒留你到御書房, 問你老九和咱喬兒之間那些事兒吧?” 雖然聽說九皇子被親爹打了一頓到現(xiàn)在沒能下榻,但云姨娘心里頭清楚,哪怕下手再重,天下老子就沒有不疼兒子的, 別到時候攤上麻煩的還是她的寶貝閨女。 施虎飲了口茶水咽下, 皺眉不耐道:“那算個什么大事,我跟著陛下這么多年了,我能不清楚他老人家?兒女之間胡鬧罷了, 從開始他就沒放到眼里去, 當(dāng)時之所以動那么大肝火, 是因為老九忤逆他的意思偷跑出宮?!?/br> “噢,原來如此?!痹埔棠锼闪丝跉?,正想說別的呢,抬眼一看施虎神情,不解道,“那你這幅死了老奶奶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陛下削你的爵了?抄你的宅子罰你的錢了?” 施虎一口茶噴出來,氣得滿口噴沫:“晦氣!太陽還沒出來呢!趕緊給我呸出去!” 云姨娘內(nèi)心翻了記極大的白眼,心想砍了一輩子人了到頭來還信這一套,但還是哄小孩似的照做,往地上“呸呸”啐了兩聲道:“這下行了吧,趕緊給我說說您老是受什么刺激了?!?/br> 施虎冷靜下來,順了順氣道:“江南賑災(zāi),皇子親行,這你知道吧?” 云姨娘扶著老頭慢悠悠往房中走,點頭說:“自然知道,還是那個顧狀元出的主意不是?要說這后生也實在有些本事,這才入朝多久,陛下一逢大事就要先取他的意見,可見翰林到底清貴,陛下自己選出來的人,自己用著也放心?!?/br> 施虎長舒口氣:“今早早朝,你猜陛下選出來的哪位前往江南?” 云姨娘開始掰著手指頭數(shù)了:“若是老九不受傷臥床,此事必定落在他身上,可既把他除去了,我一時也想不出陛下第二疼的兒子是誰,難不成是老八?” 施虎搖頭。 云姨娘:“老七?” 施虎還是搖頭。 云姨娘皺眉:“老六?” 施虎抬眼一瞥她,中氣十足道:“老五!” 云姨娘傻了眼了,愣在原地尋思了好大一會子,最終追上去道:“不對??!老五不是在那個什么……宗人府里頭嗎!” …… 迷迷糊糊的,施喬兒被身旁極輕的動靜吵醒,撕開眼皮看到坐在床畔的背影,伸長手將人的腰環(huán)住,軟著嗓子道:“相公,這就要走了嗎?!?/br> 沈清河本在系身前衣帶,這下動作不得不停住,摸著腰間嫩如凝脂的柔荑,輕聲道:“天要亮了,再不走該遲了?!?/br> 施喬兒支起上半身貼在沈清河后背,剛醒鬧脾氣的貓兒似的,哼哼唧唧道:“我不想讓你走嘛,我要時刻和你貼在一起才好,相公,相公,好相公?!?/br> 沈清河清心寡欲了半輩子,對這場面確實招架不住。 他總算知道為何有“美色誤人”這個說法了。 這何止是誤人,簡直是要了人命。 施喬兒剛醒就又被按住親了一通,睡去之后再睜眼,日頭已上三竿。 她先溜進長公主那里請了安,又去了云姨娘那邊,本來想再問問有關(guān)她大jiejie的處境的,結(jié)果一到就見親娘愁容滿面,頓時疑惑問:“娘親怎么了?是大jiejie那邊又不太好了嗎?” 云姨娘坐在檐下短榻上,看著小池塘中的錦鯉游來游去,瓜子都沒心情嗑了,愁云慘淡的一張臉,喃喃道:“此回與你大jiejie無關(guān),但娘是真的有些怕了,外人看咱們國公府都只看到極近殊榮,實際全府上下百十口子人命,去留不都是上頭那位一句話的事兒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