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狼為患 第183節(jié)
陸清則不在宮里的時候,身邊有兩個保護的暗衛(wèi),平時就是隱形人,從不打擾什么,有危險才會出現(xiàn),有什么可疑的情況,也會匯報給寧倦——顯然荀嘉被當(dāng)成可疑人物了。 也難怪連碰見過兩次都知道。 陸清則心里好笑,感覺自己活像被什么大型毛絨動物兜在了懷里,懶懶道:“陛下,你是不是又去廚房禍害了一圈,還把醋缸子打翻了?” 細碎的吻落在耳邊,癢癢的,寧倦開口時滾熱的氣息拂過耳廓,低沉磁性的嗓音近距離鉆進耳中,弄得陸清則耳根發(fā)麻:“是又如何?” 陸清則的耳根有點發(fā)熱,知道寧倦吃醋了倒霉的還是他,為了不被他尋由頭折騰,偏了偏頭,解釋道:“不是特意為荀嘉加的,只是……” 話沒說完,就被等候已久的皇帝陛下兇狠地親下來,親得他差點沒透過氣來,眸光瀲滟,因天氣寒冷而些微發(fā)白的唇瓣也被碾磨得鮮紅,被放開時小口喘著氣,眉宇輕蹙著,那副瓷白中染了紅,漂亮又易碎的模樣,反倒愈發(fā)叫人心底作惡欲膨脹,想要將他弄得喘不過氣來。 寧倦用手指碾了碾陸清則的唇瓣,竭力壓下蠢蠢欲動的壞心思。 陸清則被他弄得有些惱,張嘴咬了口他作亂的手指。 寧倦被他咬了一口,不僅沒感到被教訓(xùn)了,剛熄下來點的心思反倒又格外高漲地?zé)似饋怼?/br> “差不多得了啊。”陸清則察覺到寧倦盯著自己的眸光愈發(fā)熱烈,警告道,“昨晚你非要……就是因為這事吧,我還沒跟你算賬,再繼續(xù)我就回府里,半個月不進宮了。” 這個威脅相當(dāng)奏效。 寧倦老實下來,拉過旁邊的椅子乖乖坐好。 活像只蔫下來的大狗,十分惹人憐愛。 要不是陸清則早就透過現(xiàn)象看透了本質(zhì),自個兒也嘗過多次本質(zhì)了,都會忍不住心軟。 他緩了下呼吸,繼續(xù)解釋道:“先帝在時,寒門學(xué)士無門入國子監(jiān),這兩年國子監(jiān)招收各地寒門學(xué)士,他們?nèi)肓司┏?,若要為吃喝發(fā)愁,怎么能安心讀書?我打算之后再設(shè)立一個獎項,家境貧寒但品學(xué)兼優(yōu)者,可以暗中遞信,申領(lǐng)銀錢?!?/br> 寧倦聽他認真說著,頷首道:“若是他們冒領(lǐng)銀錢,拿出去尋歡作樂呢?” 陸清則喝了口茶,語氣淡淡的:“那就開除。” 寧倦喜歡死了陸清則這副看似溫和淡雅,實則果敢冷厲的那股勁兒,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好,都聽你的。” 陸清則被他親得有些癢,兩指抵開他的腦袋:“好了,宮門快落鎖了,我先回府了?!?/br> 皇帝陛下英俊的臉一下垮了下來,可憐地蹭了下他的手:“我不夠乖嗎?為什么要出宮?” 陸清則啼笑皆非:“明日我還得去趟國子監(jiān),在你這兒待一晚,我還能起得來嗎?” 寧倦不肯放他走:“我不弄你?!?/br> “你昨晚也是這么說的,”陸清則在這方面對他的信任度非常稀薄,“讓讓,再遲會兒要趕不上了。” 寧倦張了張嘴,想為自己辯駁,但低頭看到陸清則領(lǐng)子下斑駁的痕跡,話就說不出來了。 陸清則不相信他,還是有跡可循的。 非常多的跡。 只得退讓道:“那這一陣忙完了,你在宮里多住幾日,寧斯越成天念叨你。” 陸清則瞥他:“我一個月有二十日住在宮里,到底是寧斯越念叨我,還是寧果果念叨我???” 寧倦一下笑了,湊過來給他理了理領(lǐng)子,遮住雪白的頸子上扎眼的青紫:“寧果果念叨的?!?/br> 陸清則給寧倦壓榨得累得慌,回到府里,處理完今日的公文,早早就睡下了。 隔日清早,陸清則起身梳洗了一番,坐上馬車,前往國子監(jiān)。 大課的成績下來,他得去和諸位學(xué)官商議一番。 抵達的時候,監(jiān)生們已經(jīng)在上課了,陸清則就此次的成績與司業(yè)、監(jiān)丞等人討論了下,圈出了幾名表現(xiàn)格外優(yōu)異的學(xué)生,以及幾個在三等也搖搖欲墜,隨時可能被開除的學(xué)生。 討論完時候也近晌午了。 陸清則記掛著宮里念叨他的大果果,見沒什么事了,打算跟著司業(yè)轉(zhuǎn)轉(zhuǎn),視察兩圈便回宮。 正好寧倦這會兒應(yīng)該也下朝回乾清宮了,他悄么么回去,還能造成點驚喜。 轉(zhuǎn)了一圈,正好撞見晌午休息的監(jiān)生們,見到陸清則和他身邊的學(xué)官們,一群學(xué)生趕緊行禮。 只是看到陸清則,都有些面面相覷。 一些因為大課蔫了的紈绔子弟眼睛也瞪大了。 他們學(xué)官里,還有這么個大美人的嗎? 荀嘉也在人群里面,見到陸清則,心里一喜,想著這次不能再錯過詢問名字的機會了,剛想上前,旁邊的司業(yè)重重一聲咳,見某些人眼睛黏在陸清則身上不放,不悅道:“這位是陸祭酒,還不快快問好。” 稍有些sao動的人群頓時傻了。 這就是陸祭酒? 那位陛下的太傅,如今的帝后? 受盡了學(xué)業(yè)折磨的一些公子哥兒騰地后退三步,驚恐地盯著陸清則。 傳言里一回兒說他容貌丑陋,一會兒又說他容顏極盛,兩個傳言恨不得打一架才能得出結(jié)果,陸清則又低調(diào),鮮少出現(xiàn)在人前,他們當(dāng)真沒想到,那個在國子監(jiān)被傳成惡魔的陸清則,居然是長這樣的! 原本要上前的荀嘉也傻住了。 旋即就聽到另一頭傳來陣腳步聲,旋即太監(jiān)獨有的尖細嗓音響起:“陛下駕到,閑雜人等,統(tǒng)統(tǒng)退開——” 人群嘩地如水流中分,紛紛跪下,穿著身玄色窄袍的陛下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目不斜視地大步穿過人群,丟下句“平身”,徑直走到笑容似有些無奈的陸清則面前才停下,旁若無人地牽過他的手焐了焐:“聽說國子監(jiān)恰逢大課,朕閑來無事,過來看看,正好來接你?!?/br> 旁邊幾個老學(xué)官看著這一幕,五官扭曲,重重地咳嗽提醒。 大庭廣眾之下,斯文?。《Y節(jié)?。?!陛下?。。?! 寧倦的手依舊握著陸清則被風(fēng)吹得冰涼涼的指節(jié)。 顯然皇帝陛下并不覺得自己有哪里不斯文。 荀嘉有點恍惚。 一日之內(nèi),他不僅得知了那位好心的公子就是傳聞里的帝師,意外知曉了他的名字,還見到了自己一直想見的陛下。 就是這過程比較出乎意料。 荀嘉望著相依的帝后,隱隱感覺自己的少男心好像破碎了。 陸清則無語了一陣,抽了下手,沒抽回來,警告地瞪了眼寧倦,才順利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寧倦在外人面前很有皇帝陛下的氣派,沒小狗似的黏上去,看陸清則即使穿得頗厚,在春日的寒風(fēng)里也顯得單薄,便一伸手,將自己身上的披風(fēng)取下來,蓋到陸清則身上。 幾個老學(xué)官眼角再度一抽,不忍卒看地別開頭。 陸清則被罩在了屬于寧倦的氣息里,哭笑不得:“陛下,你也不怕著了涼?拿回去?!?/br> “朕身子好得很,不會得風(fēng)寒?!睂幘胗幸鉄o意地瞟了眼那邊那群呆若木雞的監(jiān)生,“無妨?!?/br> 說完,寧倦轉(zhuǎn)過身,語氣淡淡的:“誰是荀嘉?” 荀嘉正凌亂地收拾自己微微破碎的少男心,猝不及防被圣上點名,心里一抖,趕緊丟開那些竄過的亂七八糟的念頭,上前跪拜行禮:“學(xué)生見過陛下?!?/br> 陛下文治武功,頗有雄才大略,像他們這般的學(xué)生,莫不一腔熱血,想要入朝為官,在賢能君主的手下,成就一番功業(yè),造福天下百姓。 ……雖然剛剛陛下才在眾目睽睽之下,牽著人家陸祭酒的手不放。 但荀嘉還是很敬仰陛下的。 陛下威嚴(yán)的目光籠罩在荀嘉身上,一番打量之后,嗯了一聲:“不錯,金榜題名之日,不要讓朕失望?!?/br> 陛下不僅知道他,還在勉力他,言辭里頗有欣賞之意? 在一片欽羨的目光中,荀嘉最后那絲若有若無的惆悵也沒了,心臟狂跳起來,胸腔里頓時盈滿了興奮感,愈發(fā)堅定了要刻苦用功的念頭,激動地應(yīng)聲:“是!學(xué)生必不辜負陛下期待!” 陸清則:“……” 真有你的,寧果果。 寧倦說完了話,便回身再次牽住陸清則:“沒什么事了的話,就隨朕回宮吧?” 陸清則這次沒再抽開手,回頭朝扭曲的幾個學(xué)官頷了頷首,又對監(jiān)生們提醒了聲:“都別呆著了,去用午飯吧?!?/br> 便跟著寧倦越過眾人,并肩離開了國子監(jiān)。 身后不免議論紛紛,不過大多是一些“帝后感情真好啊”“我要有那么好看的媳婦兒我也……哎喲你打我干嗎”“白癡你不要命啦被聽到腦袋還要嗎”的聲音。 陸清則睨了眼寧倦:“安心了?” 寧倦面色自若:“什么安不安心的?我只是來接你回家的而已?!?/br> 倆人坐上馬車回了宮,當(dāng)晚,皇帝陛下沒能享受到本該有的美好夜晚。 在國子監(jiān)里脫下披風(fēng)給陸清則,吹了半天寒風(fēng),導(dǎo)致寧倦破天荒地生病了。 ……有些話是真的說不得。 皇帝陛下年輕力強,身子骨健朗,從小到大就沒生過幾次病,頑強得很,像風(fēng)寒這樣的毛病就更少了,是以來勢洶洶,病來如山倒,倒在陸清則懷里,差點燒昏過去。 陸清則面色鎮(zhèn)定,緊急命人去將剛躺下的徐恕帶進了宮里。 徐恕被打擾了好眠,滿腔的牢sao,但乍看到寧倦這樣子,也嚇了一跳,抹了把臉醒神,把脈過后,又給寧倦施了針,寫了張方子:“還好,問題不是太大,陛下跟你不一樣,身體底子很好,按著方子喝幾天就好了,咳嗽可能會延綿幾日,這幾日別再吹風(fēng)著涼了——不過陸大人,我實在好奇,陛下是怎么著涼的?” 這宮里還有人敢讓皇帝陛下著涼? 寧倦昏在懷里的那一刻,陸清則擔(dān)憂得心率都有些失調(diào),多少算是體會到了點往日寧倦看著他昏過去的感受,這會兒心跳才緩了點,冷然道:“……他作死?!?/br> 徐恕嘖嘖兩聲,看這樣子,也不多問了,又吩咐了幾句,收起醫(yī)箱回去睡覺。 徐恕施針之后,寧倦的情況好了些,也沒那么發(fā)燙了。 以往病床上躺著的都是陸清則,這會兒卻是寧倦,陸清則坐在床邊,握著寧倦一只手,看著那張布滿了病態(tài)潮紅的俊臉,有點顛倒錯亂之感。 廚房煎的藥還沒送過來時,病得迷迷糊糊的寧倦醒過神來,看到坐在床畔的陸清則,嗓音沙?。骸皯蜒?/br> 陸清則心疼又心軟,輕輕“嗯”了聲:“渴了嗎?還是難受?” 寧倦:“我是不是要死了?” 陸清則皺眉:“就是場風(fēng)寒罷了,徐恕已經(jīng)給你看過了,喝了藥明日就能起身了,你咒自己做什么?!?/br> “可是我好難受?!睂幘胗酶邿岚l(fā)燙的額頭貼在陸清則手上,聲音氣若游絲,“我若是走了,你會為我難過嗎?” 陸清則冷冷道:“死不了,但你再說一句,你就會真的很難過了。” 寧倦微微噎了一下,更可憐了:“懷雪,我在生病?!?/br> 陸清則:“……” 平時活蹦亂跳、精力旺盛的陛下這副模樣,看得他的確很不是滋味,無奈地低下頭:“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其實,我一直有一個遺憾,”寧倦嘆息道,“我擔(dān)心有朝一日,我當(dāng)真病死了,也無法補全這個遺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