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狼為患 第8節(jié)
陸清則平靜地問:“蜀王殿下還有什么指教嗎?” 淡色唇瓣微微啟合,沒有了車簾遮擋,清冷的嗓音落入耳,更是十分勾人,寧琮只覺得心口一麻,渾身都發(fā)起熱來。 這小皇帝真是好艷福??! 這種絕色,居然就讓他講課,真是暴殄天物。 這美人左眼下居然還有點淚痣,抬眼時眼尾濃勾,清冷中點出幾分稠艷,直讓人想把他弄得眼角發(fā)紅才好。 寧琮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還沒等他碰到陸清則,手就被按住了。 寧倦的臉色極差,每一個字都壓著瘆人的陰沉:“蜀王,朕的太傅,你看夠了嗎。” 方才叫“皇叔”,現(xiàn)在直呼封號,就是明晃晃的警告了。 這兒到底是皇宮,寧琮不得不收回手,眼神依舊黏在陸清則身上,語氣輕慢:“我說陛下怎么藏著掖著的,本王府里要是也有這么個美人,也藏著不給人看?!?/br> 陸清則的眼神又冷了幾分。 上輩子他沒少被人sao擾,卻不能隨便動怒,所以極討厭別人這樣評論自己的長相。 寧倦胸腔里滾沸著磅礴怒意,臉上不見一絲表情。 寧琮大喇喇道:“本王今晚設(shè)宴洗塵,陸太傅不如來我府上坐坐?” “下官病體不適,”陸清則淡淡道,“恐怕要辜負(fù)王爺美意了?!?/br> 被拒絕了,寧琮非但沒不高興,反而興奮地舔了舔唇。 一般人生了病,氣色不好看,容色折損,這陸太傅生著病,容色卻仿佛更盛三分,那弱不勝衣的情態(tài),反倒叫人看了更氣血上涌。 寧琮愈發(fā)堅定了要把人弄到手的心思:“既然陸太傅不好走動,那不如本王去你府上?!?/br> 寧倦盯著寧琮的眼神冷寂,藏著輕薄如刃的戾氣:“蜀王,適可而止?!?/br> “本王就是想和陸大人交個朋友罷了,”寧琮瞥他一眼,不甚在意,“只要陸大人愿意,陛下也不會有什么意見吧?” 陸清則方才也沒拒絕,沒拒絕不就是有意? 寧琮又看了眼陸清則,見他穿著雪白的狐裘,清冷的臉色被襯得柔軟幾分,一絲不亂的,腰身端正筆直,一想想能把這樣的人按在身下為所欲為,心就癢得厲害。 就憑這模樣,扶個側(cè)妃的位置給他也不是不行。 他正想入非非,寧倦冷冷掀了掀嘴角:“原來如此,想必當(dāng)年,叔叔也是想與太祖爺爺?shù)暮箦粋€朋友了。” 此話一出,連勇猛跟隨過來的長順都是眼皮一跳。 其他內(nèi)侍拼命地往旁邊悄么聲地挪,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就怕殃及池魚。 寧琮的臉一下就黑了。 這樁丑聞當(dāng)年讓他受盡了嘲笑,顏面無存,最后還被丟去了遙遠(yuǎn)的蜀地。 太祖死后,也沒人再敢在他面前提這件事。 但是再怎么瞧不起這乳臭未干的小皇帝,那也是皇帝。 寧琮眼底掠過絲陰狠的殺氣,冷哼了聲,甩臉就走。 跟著他進宮的美貌侍從連忙跟上去,疾呼:“王爺,等等小的!” 寧琮一想到陸清則的臉,再看看這個自己昨晚還頗滿意的孌寵,更加心煩了。 盡是不入流的庸脂俗粉。 等寧琮走了,陸清則才略感頭疼地按了按眉心。 外頭風(fēng)大,小皇帝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什么,臉都被吹得有些紅了,他伸手把寧倦拉進轎子里,沖一群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內(nèi)侍頷首:“回乾清宮。” 寧倦依舊沒吱聲。 方才受了涼,嗓子又不太舒服起來,陸清則悶悶地咳了兩聲,好笑道:“被盯上的是臣,又不是陛下,擺什么臉色給臣看呢?!?/br> 寧倦緊抿著唇,半晌才說:“朕只是覺得朕沒用得很?!?/br> “陛下說的哪里話,”陸清則哄他,“方才不就是你把蜀王給刺走了?” 寧倦的臉色仍是不太好看。 陸清則又繼續(xù)哄:“若不是陛下趕來救場,還不知道要成什么樣,你能特地趕來幫我,我很高興。” 他說順口了,一時忘了自稱,寧倦也沒提醒,臉色稍微緩了幾分,瞅瞅陸清則,眉頭又?jǐn)Q起來:“那個無賴肯定不會就此罷休。” 陸清則看小皇帝的手被冷得發(fā)紅,伸手握住他的手,輕輕搓了搓,安慰他:“無妨,我一個大男人,他難不成還能當(dāng)街把我搶走?!?/br> 寧倦的眼睫顫了顫。 陸清則的身體不好,手自然也暖和不到哪兒去。 但被那雙溫涼細(xì)膩的手握住,好似被一段柔滑的綢緞傾蓋,微淡卻真實的暖意透過皮膚相觸的地方,一點點浸過來。 他原本想抽回手的動作便不知為何僵住了。 陸清則也就是下意識這么做了,半晌才回過神。 原著里提過,暴君從小就厭惡與人肢體接觸,直到死前后宮都是空空蕩蕩的,誰敢上諫誰倒霉。 有幾個不自量力的,意圖勾引寧倦,后果是哪里碰到他,哪里就被砍了下來。 他頭皮發(fā)麻,趕緊收回手,把手爐塞過去。 上回是教他寫字,這回是好心取暖,不算故意接觸吧? 寧倦:“……” 他捧著溫度明顯更高點的手爐,垂著眼睫,目光落在那雙瘦長白皙的手上,生出了幾分不滿。 為什么不用手給他暖了? 倆人各懷心思地對坐著,隔了會兒,寧倦才把話題續(xù)上去:“未必?!?/br> 陸清則抬眼:“嗯?” “蜀王在封地欺男霸女也不是什么新鮮事,”寧倦繃著臉,“再說了,他是親王,你是臣子,他要是非邀你出門,你也不能次次回拒?!?/br> 說得有道理。 陸清則被這飛來橫禍砸得頭疼:“拒就拒吧,反正所有人都知道我有病?!?/br> “那如剛才那樣,他要去你府上呢?”寧倦反問。 陸清則:“……” “至少在宮里,朕的視線范圍內(nèi),他不敢對你做什么?!毙』实劭⌒愕男∧樕裆裢庹J(rèn)真,“反正你每日也要來宮里講學(xué),衛(wèi)鶴榮也不會容忍藩王留京太久,寧琮在京的時候,你就留在宮里吧?!?/br> 也只能如此了,陸清則無奈道:“多謝陛下了——那勞您差個人去陸府,告訴我府里的人,我暫時不回去了?!?/br> 寧倦眉尖一動,想起他說府里有人,捏了下精致的手爐:“朕一會兒差長順去,帶話給誰?” “陳小刀?!?/br> 聽起來不像女人的名字,寧倦裝作不經(jīng)意問:“他是誰?” “臣府上的管家,”陸清則一笑,“也算臣的弟弟,比陛下大幾歲?!?/br> 弟弟? 寧倦抿了抿嘴,玉雪團團的小臉發(fā)沉。 陸清則沒察覺到,還在琢磨:“順便請長順幫我?guī)追痔鋈グ?,小刀也在每日?xí)字,我不在的時候,只能讓他臨臨帖了?!?/br> 寧倦的眉宇間瞬間有了風(fēng)暴,聲音都拔高了一個度:“你教他習(xí)字?!” 陸清則茫然:“是啊,怎么了?” 寧倦怒道:“你還記得你是朕的老師么!” 怎么可以教別人! 陸清則稀奇地笑了:“陛下,原來你知道我是你的老師啊?” 寧倦:“……” 小皇帝這沒來由的怒氣持續(xù)了一上午,午膳的時候氣性也還沒消。 陸清則自認(rèn)沒做錯什么,不準(zhǔn)備慣孩子。 家長沒底線,慣出來的就是熊孩子,小皇帝這發(fā)黑的擰巴性子也得擰一擰,干脆就晾著沒哄,淡定地講學(xué)。 倒是長順出宮一趟,帶回來好幾包分裝好的藥材。 陸清則不能出宮的原因不便提,陳小刀人機靈,旁敲側(cè)擊地打聽了一下,就不再多問,只是憂心陸清則的身體,請長順監(jiān)督陸清則喝藥,還托長順帶話,家中一切他會看好,讓陸清則安心在宮里將養(yǎng)著,他在家等他回家云云。 殷殷切切的,對陸清則十分上心的樣子。 小皇帝聽得相當(dāng)不爽,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宮里什么藥沒有?!?/br> 陸清則睨他一眼。 寧倦看了三秒書,又抬起頭:“一會兒讓太醫(yī)來給你重新開副方子,你那弟弟請的是什么庸醫(yī),都這么些日子了,還見天咳個不停。” 陸清則安靜地聽他說完,抿了口熱茶,緩緩開口:“陛下,我從方才就很想問了?!?/br> 寧倦:“?” “你對臣的弟弟,是不是有什么意見?” “……呵,”寧倦小臉微僵,“朕怎么可能對一個小小的管家有意見!” 作者有話要說: 小皇帝:垮起個小貓批臉。 第八章 陸清則心底薄霧似的疑惑散去,沒繼續(xù)多想。 也是,寧倦甚至都沒見過陳小刀,哪兒會對他有意見。 長順吩咐人去叫太醫(yī)的同時,午膳也傳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