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 第3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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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就是這么煩 上元,京城有燈市。 秦鴛提前幾日,就喊著要去看燈。 季氏被她喊得頭大,啐道:“去看就去看,你真要去,一溜煙就跑沒影了,我難道還帶人敲鑼打鼓地去燈市把你拽回來嗎?” 秦鴛樂得不行,跑去東園尋秦鸞。 “大姐看過燈市嗎?”她問。 秦鸞搖頭。 去年,因著趙源病故,京中沒有辦燈市。 再往前算,她未曾上山去的時候,她也因著身體狀況,沒有去過。 倒是大哥給她送過一回花燈。 大哥也不知道是被哪個攤主給哄了,把一只胖鳥燈當成了鳳凰燈。 秦鸞自己玩得挺高興的,大哥卻被祖父罰去了書房,對著畫冊,畫了一百種不同的鳥。 隔天,阿妙送來一盞玉兔燈、一盞錦鯉燈,聽說了趣事,還特特去翻看了秦灃的畫作,看完了笑得直不起腰。 “難怪他會被攤主哄了,他畫什么鳥,都是胖鳥。” 這事兒發(fā)生時,秦鴛還是個小嬰兒,自然不知道。 現(xiàn)在頭一回聽說,她笑得連連拍著床板,上氣不接下氣道:“我得去找找,那些畫作不知道還在不在?!?/br> 原先,恐都是在的。 偏府里被抄過一次,又為了防備抄沒,提前就收拾過東西。 因此,便是存下來了,一時半會兒都說不好收在哪兒了。 更有可能的是,彼時各自收拾各自的,秦灃從書房里翻出那些童年畫作,說不定早就毀尸滅跡了。 現(xiàn)在再讓秦灃畫,也不可能畫出當年童趣。 果不其然,秦鴛在秦灃的目視之下,并未在書房里有任何收獲,頗為遺憾。 秦灃知曉她來意,又好氣又好笑:“買燈,到時候給你們買燈,你最好長出三頭六臂來,不然都拿不過!” 上元的夜色,沉沉降了下來。 花燈亮起,如白日一般。 秦鴛左手挽著秦鸞,右手拖著不情不愿的秦渺,一面走,一面催促后頭的秦灃。 花燈太多了,幾乎看花了眼。 身邊擦肩而過的,有眼熟的勛貴子弟,也有普通的老百姓,各自有各自的熱鬧,誰也不會去打破別人的闔家歡樂。 秦鸞從秦灃手里接過了一盞花燈。 這一次,是名副其實的鳳凰燈。 秦灃自個兒也笑:“阿鴛非要讓提這種的。” 秦鸞笑著道:“你再送我胖鳥燈,我也一樣會提?!?/br> “那兒有賣胖鳥燈,”秦渺鉆出來,給秦灃出著壞主意,“胖鴛鴦燈,讓二姐提著去?!?/br> 秦鴛正琢磨燈謎,聽見了秦渺的話,舉著拳頭就過來了。 姐弟兩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趕,好不開懷。 秦鸞笑盈盈看著,這街上奔跑著的,也不止那兩人,孩子們都愛跑跑跳跳,在人群中還如魚得水,能護得住自個兒手里的花燈。 這么說來,阿渺也算個孩子。 就是阿鴛超齡了。 燈市很長,從這頭走到那頭,慢慢悠悠著,隨著時辰愈遲,人也漸漸少了。 花燈陸陸續(xù)續(xù)都滅了,一片闌珊。 秦鸞往皇城方向看去,抿著唇想:當皇帝也會有煩惱事。 比如,這般熱鬧的燈市,就和他無緣了。 若是很多很多年前,趙繁還是林繁是林繁,是那個京城小霸王,想來也是這街上你追我趕中的一員。 可惜,她不認得那時候的小霸王。 正如秦鸞想的一樣,當皇帝也會有很多不能隨心所欲的事情。 上元一過,衙門開印。 早朝上,大小事情一通討論,下了朝,三公一塊進了御書房,被叫來的,還有禮部余尚書。 趙繁看著心情很不錯,待他們坐下后,便道:“婚儀章程,朕看得云里霧里?!?/br> 余尚書便道:“那些確實很繁復(fù),禮樂祭祀上的細碎地方,您也不用都記住,由禮官掌著就行,需要您親自辦的部分,臣會一一列明,交給您過目?!?/br> “余大人簡略說一說吧?!?/br> 既這么問了,余尚書當然應(yīng)下,撿著最要緊的,過了一遍皇帝大婚的六禮。 “朕不用去岳家接親?”趙繁問。 余尚書道:“不用?!?/br> 趙繁挑眉,直截了當:“朕想去?!?/br> 余尚書被他這理所應(yīng)當一般的態(tài)度,弄得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勸,只得看向三位老大人。 這事兒不合章程規(guī)矩。 三公亦遲疑了一下,眼神官司沒打完,趙繁卻把話題帶開了。 “此前,毛將軍上了年節(jié)請安的折子,”趙繁從大案上拿起一本折子,讓甘公公遞給徐太傅,“毛將軍的擔憂,亦是朕的擔憂?!?/br> 徐太傅打開看了。 對新君登基,毛固安看著是很高興,但他更關(guān)心的,還是邊關(guān)局勢。 西州城與飛門關(guān)不同。 關(guān)是駐軍之地,以cao練、防御為重點,底下鎮(zhèn)子百姓的生活,是附庸。 城,就反過來了。 老百姓的吃喝生活才是首要的,駐軍是配合、防護,而非管制。 年前,朝廷點了一批有能力的官員,遠赴西州城,接管城中內(nèi)務(wù)。 至于大軍,繼續(xù)cao練、準備,等天暖一點,嘗試對西涼王庭施壓。 西涼已不足為懼,真正需要防范的是南蜀。 南蜀固然是墻頭草,見縫插針想謀好處,可是,唇亡齒寒的道理,南蜀人也不會不懂。 一旦大周完整地把西涼納入版圖,下一步的目標,無疑就是南蜀了。 大周皇位的交迭,太順利,也太快了,沒有給南蜀一丁點添亂的機會,如果南蜀不再西涼王庭滅亡前下手、盡量拉扯大周兵力,那等待他們的,就是幾年后單獨面對大周。 徐太傅看完,又給其他幾人過目。 “您的意思是……”他試探著起了話頭。 “南蜀可能遲遲不動,也可能隨時都會動,”趙繁道,“朕的意思是,南境各處必須小心應(yīng)對,何時向西涼動手,也得多加謀算。” 說完這幾句,他倏地笑了起來:“幾位老大人神色這么凝重,莫不是以為朕要說親征吧?” “不會的,”趙繁道,“朕剛登基,朝中大局為重,不可能親征西涼、南蜀?!?/br> 這話出口,御書房里的氣氛,卻沒有松弛多少。 徐太傅很直接戳穿了他:“但您想親迎皇后?!?/br> 說了這么多,繞了一大圈,從頭到尾就這個意思。 房頂可以不掀,窗戶總得給開。 這人吶,就是這么煩! 第437章 親迎 當然,這絕對不是什么威脅。 以前同朝為官,現(xiàn)在輔佐趙繁快兩個月了,徐太傅也算對他的性格了解了七七八八。 即便他們這些人堅持不同意親迎,趙繁也不會真的就去親征。 他是新君,雖然過渡得很平穩(wěn),但也需得坐鎮(zhèn)朝堂。 真有哪一日,他坐不住了,要親自率兵征戰(zhàn),那起碼也得過幾年,確保內(nèi)里穩(wěn)固之后。 絕不是現(xiàn)在這種時候。 這點輕重,趙繁還是很分得清的。 那趙繁為何還要這么說? 說到底,是一個臺階。 親迎畢竟不在章程里,皇上率性而為,而他們當臣子的,總歸得勸吧? 勸不住要讓步,也得有個明確的理由。 趙繁不僅想好的親迎,連讓他們讓步的臺階,都給他們搭好了。 這都不順著往下走,多傷皇上的心吶! 徐太傅脾氣再耿直,遇著個笑臉迎人、給穩(wěn)穩(wěn)扶住梯子的趙繁,他都不好意思固執(zhí)地唱反調(diào)了。 所以,這人很煩! 徐太傅看得越清楚,就越覺得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