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 第1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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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侍郎張口還要說什么,史尚書一眼瞧見了兩位老大人,拱了拱手。 “都別說了,”史尚書道,“到了御書房,一問就知道?!?/br> 畢竟是軍情要務(wù),兵部跟著過去,情理之中。 幾人沒有過多交談,趕到御書房。 皇上換常服去了,留下來的內(nèi)侍把那軍報交給了范太保。 范太保翻開看了眼,又遞給黃太師。 四人輪著看完,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西涼借夜色繞行至玉沙口附近,趁著天剛亮?xí)r,偷襲了玉沙口北側(cè)駐軍。 戰(zhàn)事突然,北營陣地的副將甄浩全力應(yīng)對,駐守南側(cè)的曹倫亦趕去增援,才勉強穩(wěn)住了局面。 南北兩營,原本互成掎角之勢,掐住玉沙口,防備西面的西涼駐軍。 北營此時損失慘重,斷了一個角,犄角顯然是扯不住了。 因此,不得不放棄兩營,后退回飛門關(guān)內(nèi)。 偏這一路,退兵都退得艱難,靠著關(guān)內(nèi)兵馬接應(yīng),才回撤完成。 甄浩副將在此戰(zhàn)中后背挨了一刀,被趕去救援的林繁扛回的關(guān)內(nèi)。 性命能保住,短時間內(nèi)定是上不了陣了。 董侍郎看得心中唉唉長嘆。 本就缺將,馮將軍還未抵達,甄浩又受重傷,這可真是…… 難怪皇上的臉色,那么難看。 第171章 不適應(yīng) 御書房里,氣氛沉悶。 黃太師為軍情擔(dān)憂,同時,也為黃逸松了口氣。 軍報上并沒有黃逸的名字。 這在黃太師看來,是好事。 黃逸是個兵,又不是普通的小兵,他的名字若出現(xiàn)在軍報上,只有兩種狀況。 一是立功,前線報回來,為他請功的,二是,受傷,甚至于…… 黃太師答應(yīng)黃逸投軍,因為黃逸有他的理想與追求,作為長輩,不能打壓子弟向前進的心。 可要說真指望黃逸立多大的戰(zhàn)功,建多少功業(yè),黃太師也沒那么想過。 做一平平無奇的兵,健健康康去,全須全尾回。 這就很好了。 至于戰(zhàn)況…… 黃太師看了眼同僚們的臉色,每個人的臉上,都寫了四個字:出師不利。 皇上還沒有來,戰(zhàn)局當(dāng)前,他們這些臣子,不能一味說喪氣話。 唱衰誰不會? 黃太師真想唱衰,能當(dāng)場賦詩作詞,慘得跟明兒西涼就打到京師一樣。 這種情緒,不止沒有益處,還有害。 從皇上到近臣,各個人心惶惶的,這還怎么做事? 黃太師摸著胡子,道:“西涼此次意欲與我們大戰(zhàn),玉沙口失守,把我們壓在了飛門關(guān)內(nèi),確實會有很多問題。” 史尚書道:“太師說得對。大軍困在關(guān)內(nèi),關(guān)外狀況如何,能掌握的情報就少了,視野受挫,越發(fā)要擔(dān)心西涼趁夜色偷襲,斥候們的壓力也變得很大。” “正是這個理,”黃太師說到這里,話鋒一轉(zhuǎn),“先前退朝后,老夫聽人說了幾句,深以為然。林小子才抵達,掌握三軍的馮將軍還在路上,其實,我們還沒有正面與敵人交戰(zhàn)。 這次的挫敗不是好事,但等馮仲坐鎮(zhèn)飛門關(guān),統(tǒng)領(lǐng)大軍,穩(wěn)住軍心,我們能再從飛門關(guān)殺出去。 我們要看的是那個時候。” 眾人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黃太師的話,是為了提振士氣,但同時,亦有道理。 他們這些人絕對不能著急,一著急,千步廊看著急…… 前頭還在打仗,后方唉聲嘆氣,這算什么事? “說起來,”董侍郎苦笑,“也是安逸太久了,這種淺顯的道理,都快忘了?!?/br> 史尚書一聽,順口接了句:“可不是,便是從前,那也是大勝多,吃虧少……” 正說著,腳步聲傳來。 范太保干脆咳咳嗆了兩聲。 史尚書醒過神來,不再多言。 皇上邁步進來,徐公公跟在后頭。 已經(jīng)換下了朝服,皇上的神色卻不比在早朝時好多少,他在大案后坐下,問道:“眾卿看過了吧?有什么想法?” 范太保整理了思路,斟酌用詞,把黃太師的意思表達了一遍。 “對方發(fā)難在先,占了些便宜,”范太保道,“兩軍交戰(zhàn),互有往來,也是尋常,等馮仲抵達,重整之后,再往外推進。 眼下,我們更該著眼于物資上,繼續(xù)往飛門關(guān)輸送糧草,確保暢通與速度。 軍需不斷,前頭自然越發(fā)穩(wěn)固?!?/br> 范太保說完,其余幾人亦補充了些看法。 皇上面色稍霽,靠著椅背,道:“朕亦是這個想法。 一時挫敗,在戰(zhàn)時很正常。 沒有在早朝時說這事兒,是擔(dān)心有些人心急火燎,擔(dān)憂這個、害怕那個。 勝負不在一時,各位心里有數(shù),后頭事情繼續(xù)辦著,就行了?!?/br> 眾人起身,應(yīng)下了。 從御書房退出來,黃太師背著手,慢慢走。 范太保與他并肩而走,道:“我說你啊,道理上的事兒,你都挺明白的,先前黑著臉,說到底還是擔(dān)心孫兒?!?/br> 黃太師輕哼了一聲。 被說穿了,臉皮有點痛。 不過,擔(dān)心孫兒,也很正常。 黃太師便道:“太保亦是明白人,又沒有兒孫上戰(zhàn)場,你先前黑著臉做什么?” 范太保斜了黃太師一眼:“還能為何?自是擔(dān)心皇上。” “皇上是一時氣憤,”黃太師慢悠悠道,“軍情狀況,他豈會不明白,氣消了,這不是很明白輕重緩急?” 范太保呵呵笑著,沒接這話。 明不明白,皇上肯定是明白的。 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若不然,他怎么會咳嗽提醒史尚書把說了一半的話都咽下去? 在闡述狀況時,他也不會斟酌著,把“不是每一次出征,都會勢如破竹”給吞了。 大周,大大小小戰(zhàn)事,輸過,也贏得艱難過,但還有一些,真就是銳不可當(dāng)、所向披靡,大軍所到之處,敵人望風(fēng)而靡。 一年不到,兩州六府,這是拉鋸戰(zhàn)能得的戰(zhàn)果? 那是橫掃,是摧枯拉朽。 那一年之中,京中軍報都收得麻木了。 打開一看,幾城幾鎮(zhèn)幾萬投降的兵,全是這種。 也正是如此戰(zhàn)況,讓大周迅速走出了先大軍統(tǒng)帥、也就是林繁的祖父林翰戰(zhàn)死的陰霾,讓繼任的林宣徹底站穩(wěn)了。 再之后幾年,林宣西征,雖然再沒有這樣的迅猛大捷,也從西涼人手中一點點把失地收了回來,使得大周能牢牢把握住飛門關(guān)。 待林宣病故后,朝廷的戰(zhàn)事越來越少。 近幾年,那些小打小鬧,要范太保說,隔二三十年前,那算什么事兒啊! 現(xiàn)在好了,突然來一場敗戰(zhàn)。 年老的,太久沒見過失敗了,不適應(yīng);年輕的,完全沒有經(jīng)驗,更加懵。 不止是戰(zhàn)事輸贏,便是御前說話,因著缺了些“干活”的人,他和黃太師,今兒都有那么點無所適從,別說其他人了。 臣子如此,皇上亦然。 所以,范太保才不提“勢如破竹”,真提了…… 范太保想,皇上可能一時半會兒消氣不了,畢竟,失敗總是不好看的,哪怕只是一時。 “得擺正心情,”范太保嘆了聲,“太傅不在,我們兩個,是吧?” 黃太師老臉一紅。 唱太傅那追著皇上指正的戲? 不是他自謙,他真不太行。 “老夫倒是覺得,不用這么悲觀……”黃太師說完,見范太保瞇著眼睛看他,只好又道,“戰(zhàn)局暫時還可控。” 范太保這才收回了目光。 畢竟,黃太師答應(yīng)了,一旦戰(zhàn)局不穩(wěn),老太師去唱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