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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繞、戚家、二皇子。 廖繞扶持以水龍王為首的汨國??芘c狄羅??軤帄Z四方島,不讓狄羅??芤幻}獨大,不僅僅是為了穩(wěn)住他的總督之位,實則也是在盡全力保住他手里的兵力。 為的是嘉佑帝駕崩后,上京那把龍椅的爭奪。 顧長晉豁然抬眼:若是找不到廖繞與水龍王勾結的證據,柳公公是否就要以科考舞弊罪捉拿廖繞? 紅泥小爐上的銅壺咕嚕咕嚕冒著白汽。 柳元一雙狹長的眼藏在霧氣里,神色難辨。 是。顧大人想來也看明白了,從一開始,潘學諒便沒得選。蛟鳳是他的母親,他遲早要為他母親償還這筆債。 潘學諒在監(jiān)軍府的住處離暖閣不遠,柳元為了護住他的安全,直接撥了一半勇士營的衛(wèi)兵守著他。 去尋潘學諒的路上,顧長晉反復回想著柳元的話。 潘學諒只是一個普通的讀書人,平生做過的最出格的事大抵便是一個會館一個會館挨過去,梗著脖子為老尚書正名。 只因他母親犯下的錯,他便要用一生來贖罪嗎?功名被奪,仕途無望,甚至一輩子都要遭人唾棄。 顧長晉覺得腳底似有千斤重。 潘學諒焦灼地站在廊下,瞧見顧長晉的身影,多日來縈繞在眉眼里的擔憂總算散去。 他快步上前,激動地喊了聲:顧大人! 顧長晉沖他輕輕頷首:進屋說。 入了屋,潘學諒正要翻開茶杯給他斟茶,顧長晉卻一把按住,溫聲道:不吃茶了,我已知曉了你因何會卷入這樁舞弊案里,你可要聽? 男人的聲音沉著,聽得潘學諒心里一緊。 可這點子緊張只停留了幾息,他面上便露出了堅毅的神情,道:還望大人告知,若當真逃不過一死,草民至少也不用做個糊涂鬼。 顧長晉喉結微抬,緩緩道:可曾聽說過一個名喚蛟鳳的??茴^領? 蛟鳳?潘學諒蹙眉,搖頭道:草民倒是聽父親提過一兩回水龍王,那是個惡貫滿盈的??堋?/br> 顧長晉一點兒也不意外,寒門學子為了熬出頭,幾乎把所有光陰都用在了苦讀圣賢書上,鮮少會像世家子弟那般,學業(yè)要顧,這世間天下事也要顧。 水龍王有一愛妾,名喚蛟鳳。去歲水龍王驟然去世,蛟鳳從他一眾義子手中搶下了水龍王的位置,成了四方島其中一名海盜頭領。 蛟鳳?潘學諒疑惑道:這蛟鳳與草民又有何關系? 這話一落,他便怔了怔,忽地想起一些十分久遠的記憶。 記憶里是一張模糊的英氣的臉。 那英氣的女子抱著他喊諒兒。 父親說那是小姑姑,而小姑姑的名字便叫紅楓,潘紅楓。 父親說起小姑姑時,面色十分悲傷,還曾同他道:他日若你能金榜題名,定要給你小姑姑上柱香,以告慰她在天之靈。 潘學諒眸子里的怔楞漸漸被震驚取代。 他聲音滯澀道:顧大人,那蛟鳳是草民的姑姑,還是生母? 她是你母親。顧長晉道:廖繞與水龍王勾結了數年,水龍王死后,蛟鳳接管了水龍王的勢力。廖繞查到了你的存在,為了控制她,便將主意打在你身上。你鄉(xiāng)試之所以桂榜有名,便是廖繞的手筆。 給潘學諒一個舉人的功名,再將他弄入麾下,這是賣好,也是威脅。 大人的意思,草民中舉是因著廖繞想要賣那蛟鳳一個好,順道利用草民控制她。草民中貢士,是因著老尚書想要用草民將廖繞勾結外敵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顧長晉不置可否。 老尚書要扳倒的不僅僅是廖繞,還有廖繞身后的二皇子與戚家。 在大皇子與二皇子之間,老尚書大抵是選擇了大皇子。 廖繞為人極其謹慎,老尚書的人至今都不曾找到確鑿的證據,證明他與水龍王有勾結。廖繞那封信是老尚書偽造的,為的便是留一著后手。 潘學諒瞠目:后手? 顧長晉嗯了聲:治不了廖繞通敵叛國之罪,便以科考舞弊罪捉拿他。今歲的科考舞弊案,整個大胤的仕子都在盯著。一旦定了罪,便再無翻身之地。 如此一來,雖不能扳倒戚家,但至少能折損二皇子手里的一員大將,奪回江浙這邊的兵權。 潘學諒又是一陣怔忪。 此時不必顧長晉明說,他也明白了,若要用科考舞弊罪捉拿廖繞,那他與老尚書都要有罪,都要認罪。 這便是所有的真相,我說與你聽,只因你是這案子的無辜牽連者,你應當知曉真相,卻不必做什么,也不必有甚負擔。顧長晉溫聲道:此處有勇士營的人在,你安心住在這。等揚州事了,我自會帶你回京。言訖,他轉過身,提腳欲往正門去。 顧大人。潘學諒驀地叫住他。 草民愿意認罪! 嘉佑二十一年的科考舞弊案,潘學諒,認罪! 第五十章 靜謐的屋子里, 潘學諒慣來肅穆的臉,緩緩地抿出一絲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