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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無蕭驟然閃到他面前,姿態(tài)非常之悠然,像是看熱鬧一般,現(xiàn)在不走的話,你可就走不了了。 歸塵一扇子彈開他的鞭子,人瞬間落出幾米遠。 無蕭,今日就先到這里吧,這場對決,你我還未分出勝負,我記著。他最后冷冷看他一眼,白影一閃,人便消失不見。 無蕭落地,看著空空如也的方向,終于松了一口氣,他脊背一彎,猛烈咳嗽了幾聲,掌中咳出幾口濃血。 他怔怔看著掌中的血跡,慢慢攥緊,眸光一凜,隨即亦閃身不見。 。 我殺人了 堇色怔怔看向自己的雙手,眼底被艷紅的血液所震撼,整個眼中都淪為一汪驚心的紅。 等到無蕭回到堇容之地時,看到的便是她臉色煞白,身體不動不動,卻在劇烈的顫抖,像是受了什么極大的刺激。 無蕭沖了過去,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堇容身邊拉過堇色,將她攬在懷里,堇色,你怎么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后,堇色羽睫終于顫了顫,呆滯漆黑的眼珠緩緩轉(zhuǎn)向他,恢復了一瞬間的光彩。 無蕭 她定定看著他,喃喃道,聲音如同囈語,我殺人了 我殺了她,錦妃 其實無蕭剛趕過來時就猜到了□□分,錦妃的尸體還橫在地上,而堇色手中握著一把染血的匕首。 無蕭輕輕摟住她,安慰道,沒事的,不要多想。 一旁的堇容轉(zhuǎn)頭看他,緩緩問道,跑了? 無蕭點了點頭,堇容沒有說什么,回過了頭,淡淡道,跑了就跑了吧,如今金甲軍已來,亂況已經(jīng)得到平定,不急。 挽豐亦趕了過來,單膝跪在地上,陛下。 堇容指了指地上的錦妃,帶下去,處理了。 挽豐試探問,是怎樣的處理,直接放入陵墓,還是? 燒了。 堇容淡淡道,臨走之前又看了看堇色,長姐的情況很不好,麻煩你照顧了。 這句話自然是對無蕭說的,挽豐悄悄咽了咽唾沫,領(lǐng)著眾人退下去了。 今夜可謂是驚心動魄,陵園刺殺一事得到了堇容臨危不亂的應對,完美的平復了叛亂,眾人提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來。 陵園內(nèi)遍布殘尸斷肢的藥人,侍衛(wèi)更是死傷慘重,所幸沒有什么皇室之人受到傷亡,只是死了一個錦妃。 聽說錦妃是誤入了亂斗中的火場,最后被燒的連一個尸首都沒有找到,八公主堇言為此傷心欲絕,徹底失了勢。 等到金甲軍一到,堇容便命令侍衛(wèi)迅速處理尸體歸整陵園,吩咐眾人不再守靈,直接回宮。 今夜不亞于是一場天降橫禍,眾人經(jīng)歷此叛亂早已是驚弓之鳥,都是久居宮中的溫室嬌花,哪里見過這等見血的大場面,聽此命令紛紛如蒙大赦,早已迫不及待要逃離這座人間煉獄。 而這期間,國師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般,尋不得半點蹤跡。 堇容對外亦是下了一道死令,普天之下通緝國師,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在去往陵園守靈之前,堇容早就安排了三千金甲軍駐扎在陵園附近,只待命令一下。另外埋在國師和錦妃之間的眼線也暗中掌握了兩人的動向?;蕦m外,幽瀾教亦是時刻處在監(jiān)視之中。 這場對弈,堇容以意想不到的翻盤取得了勝利,大獲全勝。 不過無論這場對弈過程如何曲折兇險,結(jié)局走向如何詭譎險勝,無蕭都全然不在意。 他只關(guān)心堇色的狀況。 自那夜起,堇色便整天郁郁寡歡。 他費盡心思才將這幅美人畫慢慢變生動了起來,如今就像是盤桓在窗柩上的霧氣,風一吹又消散無痕了。 她又變回了那個不會說不會笑的皮影美人,甚至比以往更多了些陰郁。 堇色總是一夜夜反復的做著噩夢。 在夢里,錦妃渾身是血的廝打著她,咒罵著她,那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她,就算到死也沒有闔上,成為了一道午夜永遠翻不過去的夢魘。 她從噩夢中醒了又醒,不要! 無蕭翻身一把抱住她,止住了她胡亂伸抓的雙手,一遍遍喚著她。 她終于睜開眼,慢慢的清醒過來,呆呆望著床幃,仍舊重復著那句說了很多遍的話,無蕭,我殺人了 她在黑暗里怔怔張開雙手,我就是用這雙手,眼睜睜看著她死在了我手上 從小到大,自己從來都是在救人,沒想到有一天,為了活命,自己原來也會殺人。 我從小便聽師父的囑托,救死扶傷,連一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我救了那么多人,如今卻也能為了保全自己,親手殺了一個活生生的人仿佛心里的什么東西悉數(shù)破裂了。 我這雙手,竟然也會殺人,這么看來,我和那些劊子手又有什么區(qū)別。 淡淡的話語散落在夜色里,聽著分外的沉重和壓抑,也許,我比任何人都不值得原諒 無蕭抱著顫抖的她,眸光沉沉,只恨自己不能代她受這份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