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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射一下,都仿佛是一下下狠狠釘在了她們心里。 一道箭矢正好嵌在了茱萸耳邊, 她終于崩潰,淚水瞬間流了出來,殿下!我害怕!我還不想死! 馬車又是一個劇烈的晃動,頃刻間瞬間歪倒下去。堇色一個猝不及防的滑落,頭碰到了堅硬的車頂,痛的渾身顫抖,只覺眼前一黑,眼冒金星。 殿下!殿下!你怎么樣?茱萸掙扎著爬過去,瞬間哭的更大聲了,殿下!你流血了! 堇色抽了一口氣,腦袋只覺昏昏沉沉,強忍著安慰道,沒事的,只是撞了一下而已。外面的殺聲一下下撞擊著耳膜,茱萸捂著嘴狠狠地止住哭聲,三人擁成一團,被困在方寸之間的馬車里,從未有如此近的感受死亡的氣息。 此時此刻馬車旁邊聽上去已無侍衛(wèi),想必都已經(jīng)死了,呆在馬車里只會成為眾矢之的。死亡面前,一切的思緒竟是如此清晰,李嬤嬤猶豫了一下,像是下了一個決定,命令道,茱萸,我們出去! 不能!堇色抬頭,表情難得的嚴厲,絕對不可以出去! 她知道現(xiàn)在出去意味著什么。 李嬤嬤沒有理會她,推著發(fā)傻的茱萸,快點!躲在這里只會成為他們的目標,趁亂混出去,找一找有沒有隱蔽物。 見她猶豫不決,她又催促幾下,茱萸終于好像也意識到了什么,抹干了眼淚,心一橫道,好!我出去! 一旦出去便會被亂箭當場砍死,堇色心中一悸,你們在做什么!我不許!我不許你們做傻事! 李嬤嬤笑了一下,殿下,只有您活著,才是最重要的,這樣我和茱萸才會安心。 只要她們兩人出來了,別人就不會以為還有人在里面,那么,殿下就是安全的。 堇色怎會不明白什么,怔怔落下淚來。 她從小便是被李嬤嬤養(yǎng)大的,在她心中已經(jīng)幾乎是生母一般的存在,她發(fā)誓回去讓她頤養(yǎng)天年,還有給茱萸找一門好親事,這是她生命中最親近的兩個人,早已為自己受了這么多苦,如今又怎么能夠眼睜睜地再看著她們?yōu)樽约憾馈?/br> 她心口澀然,喃喃道,如若連身邊人都保護不了,那我這個殿下還有什么意義。 殿下李嬤嬤已是老淚縱橫。這十七年里,腹誹也好,委屈也好,有了這席話,她已經(jīng)知足了。 死亡面前,三個人緊緊地抱成一團,流下了熱淚。 我不準你們出去,堇色重新抬起頭,眼神多了一抹堅定,水洗的黑眸熠熠生輝,如同撈起了一方沉在池水中的硯臺,待在馬車里不是辦法,我們一起出去。 她頓了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三人膽戰(zhàn)心驚地下了馬車,迎面一個箭矢便向茱萸劈了過來,茱萸嚇的聲音都變了樣,殿下救命!她話還未說完,有刺客的頭顱咕嚕咕嚕滾到了腳邊,血和五臟流滿了一地。 啊啊啊啊啊啊!!!!她立刻拼命地踹走死人,只恨不能立時剜了自己的眼睛。 朱痕不知從哪飛了過來,揮動鎖鏈擊退箭矢無數(shù),殿下小心! 一只只箭矢被鎖鏈揮掉,掉落在染血的土地上,她一人護在三人身前與刺客交戰(zhàn)。 堇色便生平第一次看到了殺人的景象,頓時嚇得面無人色。一時間腦子里什么都空了,呆呆地看著地上一堆死去的尸體,只覺得呼吸凝滯,失去了所有反應。 內(nèi)衛(wèi)們趕到,閃身把她圍在保護圈中,然而鼻間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味,怎么樣也揮之不去。 半晌,她俯下身去,苦痛地干嘔起來。 另一邊。挽豐護在堇容身前,格擋著幾個刺客的合力攻擊,正戰(zhàn)的激烈。 堇容面色依舊冷靜,內(nèi)心卻不似表面這般鎮(zhèn)定自若。 刺客們手段狠厲,招式詭異,旁門左道的武功令人難以招架,時間拖得越長,內(nèi)衛(wèi)們漸漸體力不支,倒下的人已經(jīng)越來越多。 他還是低估了那一群人,這一次,竟是這么棘手。 手下的人折了又折,看來他們這次,是要抱著必死的心態(tài)讓他們一起葬身于此了。 刺客們越來越多,好像永遠也殺不完一樣,朱痕咬咬牙,一邊掩護著身后三人去往安全的地方,一邊揮動著鎖鏈繼續(xù)與他們交手,不知怎么的,這刺客邪門的身手倒是與幽瀾教的有些相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幾天幾夜的星夜兼程,她的體力本來就很耗損,保護身后三人已是有些力不從心。 不久后,越來越多的刺客加入進來,侍衛(wèi)們被徹底打散,紛紛手忙腳亂的應對著,朱痕又被十幾人牽制住,堇色不知不覺間與茱萸李嬤嬤走散了。 她心如擂鼓,焦急地尋找著兩人,一道破空的箭矢穿過空氣,狠狠釘入她的小腿,一陣鉆心的疼痛傳來,她一個不穩(wěn),趔趄著倒在了地上。 有飛刀直接扎入側(cè)臉倒著的地面,身后一陣殺氣襲來,她倉皇回頭。 一個黑衣的蒙面人正在朝她虎視眈眈的靠近,手中拿著長劍,劍尖猶自滴血,流下一地荼蘼的痕跡。 她呆呆地看著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男人,全身像是被人點了xue道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