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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不動,堇色拂過手來,覆著他的手背,手把手教他。 她掌心的溫度順著手背傳過來,不像是在給幼鷹順毛,倒像是一下一下熨平到了他心里。 無蕭怔住,不自覺收斂了戾氣,漸漸地,幼鷹在他手里停止了叫喊,不再吵鬧。 你試著給它包扎一下,好不好? 堇色將干凈的繃帶和藥水捧給他,我教給你。 粉色的花瓣飄落在風(fēng)中,細(xì)細(xì)地落在庭院里。無蕭順著堇色的指導(dǎo),耐心地一圈一圈將幼鷹的爪包扎好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怎么感覺有哪里不對? 一個江湖殺手,現(xiàn)在在給一只鳥綁紗布? 你看,它多乖啊。堇色托著幼鷹,看不見無蕭的哭笑不得,繼續(xù)說道,以后若是展翅翱翔了,它一定會感謝你的。 無蕭突然覺得很累,心好累。 他覺得這一刻,他好像被人耍了。 以后你和我一起養(yǎng)它,好不好?堇色不動聲色地睨著無蕭,觀察著他臉上一寸一分的微表情。 他雖對她無惡意,但不否認(rèn),他依舊是個很危險的人。 這種人最討厭的應(yīng)該就是受人擺布,所以剛才在捋著他的底線行事時,她心中忐忑,怕稍一個不注意便是事倍功半。 她想起早飯后與李嬤嬤的對話。 那時她說,嬤嬤,我還不能讓他走。 李嬤嬤錯愕,為何?殿下為何這樣做? 堇色輕輕道,他身體傷痕雖好,但是,尚有心疾需要醫(yī)治。 管他有什么心病!我們已經(jīng)救了他一命,想必他日后也是絕不會加害于我們的,李嬤嬤急了,況且如若真是如此,那公主更不能和他接觸才好啊! 堇色搖搖頭,如若醫(yī)不好他的心疾,那我的一切心血也終是白費。 殿下若有閃失,你讓老奴、讓茱萸如何是好? 李嬤嬤似要跪下,堇色忙俯身阻止。嬤嬤放心,再給我一段時間,如若他能回心轉(zhuǎn)意,不辜負(fù)我的救治便是最好。 然后,她頓了頓,有些悵然,如若,真是冥頑不靈的話 那我,也絕不會再讓他待在這里。 -------------------- 作者有話要說: 以前的無蕭:男女之事,最為無趣! 回谷之后的無蕭:大師,我悟了 第16章 無蕭最近發(fā)現(xiàn),堇色找他的次數(shù)變得多了。 以前她總是一個人靜靜做著自己的事,從不在意他,但現(xiàn)在閑暇時刻,她會拉著他一起下棋、采藥,說的話也多了。 之前因為有一個礙事的李嬤嬤在,他不想沾麻煩,所以總是避讓著些許,如今堇色本人竟然公然在李嬤嬤的眼皮底下和他在一起,要是擱以前,李嬤嬤早就把他攆走了,除了那依舊充滿敵意的眼神還在,這視若無睹的轉(zhuǎn)變態(tài)度讓無蕭大為吃驚。 這倒是奇怪的很。 驚喜之余,便也沒有細(xì)想,無蕭心想這幾天的努力還是有點用的。 正如現(xiàn)在,堇色又帶著他上山去采藥。 堇色細(xì)心地將各種草藥的名字介紹給他聽,說的極為耐心,她指了指地上一叢叢短小的綠色植物,柔聲道。 這是野天門冬,又叫婆婦草。因為它的作用廣泛,又是頗為有效隨處可見,故而此得名。它的根莖是有毒的,如若有人渾身黃腫,便可以用婆婦草的新鮮根莖搗碎敷用,幾天便可痊愈。 無蕭點點頭,心不在焉應(yīng)了一聲。 此物雖然根莖有毒,卻也能做一方妙用,也可以救治很多人,解燃眉之急。 堇色不動聲色瞥了他一眼,又道,可見,只要是用對了方法,不管是誰,都可以造福他人,沒有好壞的差別。 見無蕭悠閑地?fù)炱鸬厣系氖?,將它投擲在遠(yuǎn)遠(yuǎn)的花田中,仿佛并不在意她說的什么,堇色頓了頓。 她想了想,輕輕問道,無蕭,以前的你,是怎么樣子的? 過得很辛苦嗎? 這話無蕭聽得了,竟認(rèn)真地想了想,以前算是挺辛苦的吧。 天天早起練功,還有讀書寫字,不能有一點點懈怠,煩心的緊。 他在天山時,從小腦海里只剩一種印象,那便是讀書、練功,天天酋時起,亥時歇,每天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沒有一點樂趣可言。 他的天分又太高,別人花一個月掌握的東西,他往往幾天就學(xué)會了,但是又不得不隨著眾人做大流。 久而久之,他便心生無趣,覺得索然無味。 他的師父愛惜他的天分,又對他懶散的性子恨鐵不成鋼,對他更是比其他同門嚴(yán)格百倍,剛開始那幾年,那滋味實在是難熬。 看著他的表情無甚異樣,堇色輕斂了斂眸子,又試著問道,那,你是怎么被趕出來了呢? 無蕭怔住。 堇色意識到自己說的太過急了些,改口道,我是說,在外面的這些日子,應(yīng)該也是很不容易的吧。 很不容易嗎,當(dāng)然不假。 沒有了拂天派的庇護(hù),他一個人流落江湖,期間艱辛可想而知,雖有一身武功,卻是形單影只,一個身懷絕技的名門弟子流落江湖,引來的垂涎和忌憚更是如同滔滔江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