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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宮之中,敢有這么大的膽子,這么完美的手段,想來應該是她的母妃,錦妃娘娘。 太傅贊成的點頭,那位也是個厲害的人物。他也聽聞過這位娘娘曾經(jīng)的一些手段,竟比他們這些看慣了生死的男子還要陰狠。 不過錦妃再厲害,也只不過是一介后妃,能有這么手眼通天的能力,還得需要外面勢力的通融。 太傅一驚,莫非是? 堇容微微一笑,道,不錯,有了國師,才是容王最有利的后盾。 這位國師,自堇容小時候便是長居帝王身側(cè),恐怕沒有比他更有資歷、也更受倚重的人了。這便是堇凌雖才謀不足,卻是東宮最大障礙的原因。 堇容面色溫和,淡淡道,五妹素來與六弟積怨已久,本宮是看準了她心無城府,才為我所用,如今落得如此下場,說到底也怪本宮。 太傅眼眸一轉(zhuǎn),低低笑道,一切都是為了殿下的大計著想,五公主若知如此,想必也會明白殿下的一片苦心。 堇容嘆息一聲,輕輕放下茶盞。 說的也是。 。 清明谷。 寢室,竹簾內(nèi)。 一道柔美的身影倒映在屏風上,水聲陣陣,帶著些氤氳的暖氣。 堇色一個人靜靜浸在溫熱的浴水中。浴水中浸著特制的藥草,淡淡的藥香消散了她的倦意,心中卻仍是蓖麻一般紛亂。 昨日的事仍是歷歷在目,她不知道那少年要干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但直覺告訴她不能和李嬤嬤茱萸提起此事,否則會很麻煩。 那么這一切究竟是對的,還是不對? 熱氣蒸的人有些疲軟,堇色慵懶趴在浴桶上,神色憂思。 她好像做了什么錯事,她不該這般容他人接近,現(xiàn)在回想起少年眼底的狎玩之色時,她當時沒有深究,如今細細想來只是追悔。 水聲嘩啦,銅鏡中映出一個白皙的后背,一雙靈削的蝴蝶骨上,妖媚的紋身精致詭異,熠熠地奪去了她的視線。 堇色觸手,撫摸上那一方肌膚。 肌膚不再如烈火灼燒般guntang,泛著正常體溫的肌理感。 那個時候自己發(fā)病,差一點就要死去時,是那少年用了自己的內(nèi)力一遍遍地輸進了自己體內(nèi),才壓制了發(fā)作。 是他救了她。 是了,堇色垂眸,眸光若有所思。 他也會救人一命,那么他就不是完全的不可救藥。 她心底始終有一絲不相信,她是醫(yī)者,也是個人,她會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而不是依靠別人自己的說辭,哪怕那個人是他自己。 或許他只是嚇唬她? 但不管如何,她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 以前的所作所為不可挽回,但是從現(xiàn)在開始,她會讓他慢慢回轉(zhuǎn),也許他終會頓悟過來,這樣遠勝她救無數(shù)人。 不再是以前的那副樣子,不再將做錯事視為無物,她能做到,因為她是清明圣手的徒弟。 。 無蕭站在崖間放掉茅隼,飛身準備返回寢室時,便聽見一旁竹屋的竹門輕輕一響。 堇色披著一襲青衣緩緩走出,靜靜望著欄桿外的天色,似是面有心事。 女郎靜默地立在夕陽下,白皙的皮膚似被昏黃融化,顯得分外單薄,也分外寂寥。 無蕭停下動作,心中一動。 望著蔥翠山色久久出神,堇色轉(zhuǎn)過頭,忽然聞到了一陣清新果香,一串楊梅從屋檐角滴溜溜落了下來,她情不自禁揚起衣袖,順勢接了個滿懷。 楊梅簌簌掉落,她懷中的楊梅越來越多,待到楊梅落盡后,一張俊俏的面孔便出現(xiàn)在了她眼中。 無蕭倒吊在屋檐上,馬尾晃蕩在風中,只露出一顆頭,他一笑,那對分外招人的虎牙便露了出來,目光澄澈,語氣飛揚。 要不要出去玩? 第13章 東宮。 殿下,這個案子現(xiàn)已由懸明司接手,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太傅問道。 六弟此番這般辛苦,本宮自然要助他一臂之力。 堇容輕輕抬手,暗處的陰影中走出一人,修長身影,蒙面長發(fā),衣如暗血,是個曼妙女子。 朱痕,去吧。 朱痕沉默頷首,隨即燭火一陣搖曳,女子如鬼魅般不見了。 太傅心中暗暗驚嘆,繼續(xù)問,殿下去要去找鹽鐵使?鹽鐵使手握容王罪證,為何不將他抓回來? 鹽鐵使是有罪證,但是他知道的太多,不光有他的,也有本宮的。堇容嗓音淡淡,長睫蒙住眸中色澤,將他解決在青城,正好又將矛頭引向六弟,讓眾人以為他是畏罪才刺殺鹽鐵使的,那便又是一重罪證。 堇容面色溫淡,唇角噙著抹淺淺上揚的弧度,他知道的太多了,只有死人,才是真正的保密。 太傅小廝皆是屏息不語,一陣寂默。 。 傍晚時分,一簇簇的燈籠沿街燃起,呈現(xiàn)出一片緋紅的迷蒙,商肆琳瑯滿目,彩旗處處迎風,小橋橫陳,流水畫舫,處處衣香鬢影,寶馬香車,熱鬧的叫賣聲不絕于耳。 到了。 無蕭道。已到傍晚時分,人潮還是絡繹不絕,他有些不悅,人太多了,他本能不喜歡這熱鬧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