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細(xì)語，幾不可聞。

    樓厭凝眸看她：還跑不跑?

    不跑了。

    還騙不騙我?

    不騙了。

    初夏仿佛變成了他掌中的木偶，他要什么答案，她就會給他什么答案。樓厭本該滿意的，偏生心底像是破了個巨大的洞，涼風(fēng)嗖嗖往里面灌著，無論他把什么答案填進(jìn)去，都彌補(bǔ)不了空洞。

    那一瞬間，他明白了什么

    他想要的，不是初夏無條件的順從。

    他想要的，是初夏的愛。

    呵，活了兩世的鬼，居然貪戀人間的情愛，妄圖索要不該屬于自己的東西。

    樓厭低聲笑了起來，聲音沙啞破碎，像個瘋子般，笑得渾身顫動，停不下來。

    初夏等半天，沒有等到想象中的劇痛，不由睜開雙目。

    樓厭終于停下了神經(jīng)質(zhì)的笑，他說：夏夏，我不喜歡別人騙我。

    他從小到大都活在騙局里，最敬愛的師父師娘戴著面具，騙了她一輩子。他整夜整夜的噩夢里，都是一劍刺穿楚繡繡的胸膛。

    他一生最敬愛的兩個人，騙他殺了世上唯一的血親。

    他親手弒母，拖著殘破不堪的身體，被劇毒腐蝕、茍延殘喘的兩年里，無數(shù)次醒來，都以為自己身在十八層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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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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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大不了, 我以后不騙你了就是。初夏不清楚樓厭經(jīng)歷了什么，他渾身彌漫著股絕望的氣息，有如實(shí)質(zhì)般包裹著初夏。

    初夏心想, 她這次真的做錯了。用感情做誘餌，去騙一個滿是傷痕的人, 讓他傷上加傷, 這樣的做法過于卑劣了些。

    愁啊, 她什么時(shí)候患了女主的病, 會去同情一個大魔頭。

    明明這個大魔頭還在對她喊打喊殺。

    初夏強(qiáng)調(diào)：除了逃跑這件事, 這次我真的沒有騙你，逃跑是計(jì)劃好的，那些用來拖延的借口卻是真的。樓厭, 感情一事講究兩廂情愿, 強(qiáng)求的緣分是不長久的。

    要是我偏要強(qiáng)求呢?

    初夏噎住。嗯, 大魔頭之所以會成為大魔頭, 那是他行事作風(fēng)從來都不是君子的做派。不強(qiáng)求的大魔頭，那還是大魔頭嗎?

    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比起方才的劍拔弩張, 此時(shí)的大魔頭溫柔得像是初春的第一縷微風(fēng)。

    初夏怕他給自己挖坑，謹(jǐn)慎地問道：哪句?

    穆千玄。

    關(guān)于穆千玄, 都是真的。初夏醍醐灌頂，終于明白這次樓厭雷霆震怒的原因了。

    他惱的是初夏的出爾反爾，方引誘了他, 轉(zhuǎn)頭卻逃跑，更多惱的是初夏欺騙他和穆千玄的關(guān)系。他以為, 初夏為了逃離他的身邊, 編造出自己和穆千玄毫無關(guān)系的謊言。她這么急切地逃跑，就是為了早日回到穆千玄身邊, 與他郎情妾意長相廝守。

    我沒有同穆千玄牽手，親吻，定情。什么都沒有!初夏趕忙澄清這個誤會。

    便是牽手了，親吻了，定情了，那又如何。夏夏，你是我的。樓厭承認(rèn)自己酸極了，如果讓我發(fā)現(xiàn)你同穆千玄往來，我就殺了穆千玄。

    穆千玄是過去的他又怎樣，同自己爭風(fēng)吃醋又如何，占有欲極強(qiáng)的大魔頭，這輩子就沒做過拱手讓人的好事。尤其是習(xí)慣了當(dāng)大魔頭后，謙讓和成全這兩個詞，早就從他的認(rèn)知里被抹得干干凈凈。

    下足了警告，樓厭碾碎掌中的銀釘，如同那次活埋初夏的命令，所謂酷刑，從來都是嚇唬她而已。

    樓厭不曾對誰心慈手軟過，唯獨(dú)對初夏一次又一次的心慈手軟，哪怕有再多狂暴的念頭，只要她低低頭，溫聲軟語求上兩句，兇猛的野獸就會垂下高傲的頭顱。

    她大概真的是他命中的克星。

    危機(jī)解除，初夏松了口氣，伴隨著清脆的鈴聲，腳腕上忽的一緊。

    她定睛看向腳腕。

    原來是樓厭把一串鈴鐺扣在了她的腳腕上，她一動，鈴聲便鳴響不絕。

    以后你就留在這里，不必再穿鞋襪，等你我成婚那日，我再放你出來。樓厭想起初夏要的婚儀。

    他沒打算放過初夏，但也不急于一時(shí)，毛毛躁躁的，傷了初夏。初夏要的三媒六聘，他可以給她。

    從那之后，初夏就被關(guān)在了暖閣，門外的長廊中鋪了層碎瓷，樓厭不許初夏穿鞋襪，初夏只能光著腳在屋里走動。

    屋里燒了地龍，地上鋪著厚厚的毯子，光著腳并不覺寒冷。她腳腕扣著的鈴鐺，每每走動，鈴聲不絕于耳，無論走多遠(yuǎn)，都有細(xì)碎的鈴聲出賣她的蹤跡，更別提屋外的那層碎瓷了。

    這是徹底斷了初夏逃跑的路。

    初夏經(jīng)過上次的警告，也不再輕舉妄動，而是靜待時(shí)機(jī)。

    她不信樓厭能關(guān)她一輩子。

    *

    冬日的天氣，一日比一日嚴(yán)寒，雖不再下雪，溫度低得能滴水成冰。

    一輛馬車碾著冰雪，疾馳著將阮星恬送到了離火宮的神秘竹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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